西双版纳的雨林像个巨大的蒸笼,湿热的空气裹着草木的腥气,往人毛孔里钻。林墨刚从溪边拍完蝴蝶,裸露的胳膊上就起了三个红疹子,痒得她直挠。
“别抓!”苏晚快步走过来,从背包里掏出个绿色的小瓶子,往她胳膊上喷了两下。清凉的薄荷味瞬间散开,痒意立刻减轻了不少。“说了让你穿长袖,偏不听。”
这瓶防蚊液是苏晚特意配的。林墨体质特殊,普通防蚊液要么没用,要么过敏,去年在青海湖边被蚊子咬了,腿肿得像萝卜,苏晚抱着她跑了三公里才找到诊所。从那以后,苏晚就开始研究自制防蚊液,查资料、问老中医,试了十几种配方才调好。
“这里面加了薄荷和艾草,都是天然的。”苏晚边说边帮她把袖子拉下来,“我还加了点芦荟胶,被咬了也能消炎。”她的指尖碰到林墨的皮肤,轻轻按了按红肿的地方,动作温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玻璃。
林墨看着小瓶子上贴着的标签,是苏晚手写的“墨墨专用防蚊液”,下面还画了个小小的蚊子,被打了个叉。“你怎么什么都会?”她忍不住问。
“被逼的。”苏晚笑着收起瓶子,“总不能天天抱着你去诊所。”其实她没说,为了找芦荟胶,她在戈壁滩跑了好几个牧民家,最后用半袋压缩饼干换了一小罐。
防蚊液成了苏晚背包里的必备品,一年四季都带着。春天在江南,她会提前喷在林墨的裤脚,防止蜱虫钻进裤腿;夏天去草原,每次扎营后第一件事,就是往帐篷周围喷一圈,形成个“防护罩”;秋天到山林,她会把防蚊液倒在棉球上,塞进林墨的摄影包,免得虫子钻进相机。
有次在雨林拍萤火虫,林墨为了画面好看,穿了条短裤。苏晚没说什么,只是在她腿上涂了厚厚的防蚊液,自己却穿了条长裤,结果被蚊子咬了满腿包。林墨发现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我皮糙肉厚,咬几口没事。”苏晚挠着腿上的包,笑得满不在乎,“你要是被咬了,今晚又别想睡了。”
林墨知道,她总是这样——把最好的留给自己,把麻烦和疼痛留给自己。就像上次在沙漠,她把最后一片防晒霜给了自己,自己却晒脱皮;在雪山,她把厚手套让给自己,自己的手指冻得通红。
“这个配方我记下来了。”林墨看着苏晚往瓶子里加艾草汁,认真地说,“下次换我给你做。”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别把醋当酒精倒进去就行。”她还记得林墨上次想帮忙调防蚊液,差点把料酒当成驱蚊酯加进去,幸好被她及时拦住。
防蚊液的瓶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最初的玻璃罐到后来的喷雾瓶,标签上的字迹也越来越熟练。林墨把每个空瓶子都收在一个铁盒里,像收藏着一段段时光。有次粉丝看到,好奇地问是什么宝贝,林墨笑着说:“是苏师傅的爱心罐头。”
离开西双版纳那天,林墨在苏晚的背包里发现了个新瓶子,标签上写着“下一站:北方草原”,下面画了只小羊。“里面加了羊油,北方蚊子凶,这个更管用。”苏晚看到她拿着瓶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林墨突然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防蚊液的薄荷味混着苏晚身上的汗味,成了最安心的味道。“苏晚,”她轻声说,“以后我也学做防蚊液,给你做一辈子。”
苏晚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回抱住她:“好啊,不过得先学会分辨料酒和驱蚊酯。”
车驶出雨林时,林墨把新的防蚊液喷在两人的袖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在她们手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知道,这瓶小小的液体里,藏着的不只是防蚊的草药,是有人把你的每一点不适都放在心上,是把“怕你疼、怕你痒、怕你不舒服”,都熬成了日复一日的习惯。
就像此刻,苏晚正专心地看着路况,手指却无意识地碰了碰她的胳膊,确认防蚊液没蹭掉。林墨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被防蚊液挡住的蚊子,就像生活里的小麻烦,只要有这个人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