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厂的办公室里，台灯亮着暖黄的光，落在桌上的扎染样品上。浅粉的布片叠得整齐，上面绣着的小咸鱼歪歪扭扭，是小徒弟下午刚绣的。顾长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帮许诺整理账本，指尖划过“儿童款连衣裙200件”的字样，嘴角忍不住上扬：“李主任倒是实在，直接把商场的订单都给你了。”
许诺手里捏着那个咸鱼眼罩，浅灰色的布料已经洗得有些软，上面的咸鱼图案也淡了些——这是系统送的最后一个道具，上次救了她，现在却要跟着系统一起失效了。她没说话，只是摩挲着眼罩上的纹路，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像丢了件熟悉的旧物。
就在这时，脑子里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却比之前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柔和，不再是纯粹的机械音——
【解绑倒计时1小时，开始发放最终忠告。】
【宿主，你曾依赖系统道具解决麻烦，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东西——人心的复杂，远超系统数据。】
【顾建军的“不完美正义”，季渊的“偏执仇恨”，甚至你身边人的“默默支持”，都无法用数据量化。系统能帮你活下去，却无法帮你理解“人”，这需要你自己去感受，去经历。】
许诺的身体顿了顿，手里的眼罩差点掉在桌上。顾长风注意到她的异样，放下账本，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怎么了？系统又说话了？”
“嗯。”许诺点头，声音轻得像怕惊走什么，“它说……人心的复杂远超系统数据，还提到了顾叔叔和季渊。”她转头看向顾长风，眼神里带着点恍然大悟，“以前我总觉得，季渊就是纯粹的坏人，顾叔叔就是纯粹的好人，可现在才知道，顾叔叔有无奈，季渊有可怜，根本不是‘好’或‘坏’能分清楚的。”
顾长风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系统说得对。就像我爸当年，他不是想做‘坏人’，是没办法；季渊也不是天生就坏，是仇恨蒙住了眼。人心就像你染的扎染布，不是只有一种颜色，是多种颜色混在一起，才成了独一无二的样子。”
【你已理解忠告核心，符合预期。】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轻了，像在慢慢远去——
【系统无法预测你未来会遇到什么，也无法再提供道具支持。但你已拥有比道具更重要的东西：能分辨是非的眼睛，能感受温暖的心，还有愿意陪你走下去的人。】
【现在，发放临别礼物。】
【礼物已存入你常用的帆布包内侧暗袋，非紧急情况不建议开启。它无法帮你解决具体麻烦，却能在你迷茫时，提醒你最初的心意。】
许诺立刻拿起放在桌角的帆布包，翻到内侧——果然有个小小的暗袋，摸起来软软的，像装着块布，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她想打开看看，手指碰到拉链时，又停住了——系统说非紧急情况不建议开启，或许等真正需要的时候，才知道它的用处。
“礼物在包里？”顾长风凑过来看，眼神里带着好奇，“是什么？要不要打开看看？”
“不了，系统说非紧急情况别开。”许诺拉上暗袋拉链，把包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小秘密，“说不定以后遇到想不通的事，打开就能明白该怎么做了。”
顾长风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就算不打开，你也能想明白。以前你靠系统，现在你靠自己，靠我们这些人，比什么都靠谱。”
【解绑倒计时5分钟。】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淡，几乎要融进空气里——
【宿主，从“为了活下去摆烂”，到“为了在乎的人认真”，你已经完成了自我成长。系统初始设定的“生存任务”，早已被你升级成了“生活任务”。】
【没有系统，你依然能把日子过好。因为你想要的，从来不是“活下去”，而是“好好活着”。】
【最后，有句话想对你说——】
许诺屏住呼吸，耳朵贴在桌上，好像这样能听得更清楚。顾长风也安静下来，陪着她，等着系统最后的话。办公室里只有台灯的“嗡嗡”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安静得像在等待一场温柔的告别。
【祝你好运，我的卷王宿主。】
【礼物已发放，请在需要时自行查收。】
【解绑程序完成，系统正式关闭。】
声音彻底消失了。
没有再响起，没有任何提示，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许诺的脑子里空落落的，却没有之前的害怕，只有一种淡淡的释然，像雨后的天空，干净又明朗。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咸鱼眼罩，突然笑了，把它放进帆布包的暗袋里，和系统的礼物放在一起：“它居然叫我‘卷王宿主’，我明明只想摆烂来着。”
顾长风看着她的笑，心里也松了口气。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或许在它眼里，你认真搞厂子，认真在乎身边人，就是‘卷’——卷着把日子过好，卷着把生活过精彩。”
“可能吧。”许诺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稳而有力，“没有系统也没关系，我有你，有老张师傅，有小徒弟，有这个厂子，还有能赚‘养老金’的生意。以后就算遇到麻烦，我们一起解决，总比一个人靠道具强。”
顾长风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账本，翻到最后一页，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咸鱼图案，和许诺绣的那个很像：“以后咱们的账本，都画个咸鱼，就当是……系统的纪念。虽然它走了，但它帮过你，也看着你成长，算是个特别的‘老朋友’。”
“好啊。”许诺看着那个咸鱼图案，眼睛亮了，“以后看到咸鱼，就想起它，想起我以前靠它活下来，现在靠自己好好活着。”
台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叠在一起，像幅安静的画。桌上的扎染样品还散发着淡淡的艾草香，帆布包里的礼物和咸鱼眼罩安安静静地躺着，窗外的虫鸣渐渐变得清晰——没有系统的世界，好像更真实，更踏实，也更有盼头。
许诺抬起头，看着顾长风的眼睛，里面满是自己的影子。她突然觉得，系统的最后一份礼物，或许不是那个藏在暗袋里的东西，而是让她明白：真正能支撑人走下去的，从来不是冰冷的程序和道具，而是人心底的温暖，是身边人的陪伴，是对“好好活着”的渴望。
“走，去煮泡面。”许诺站起身，拉着顾长风的手，“加两个鸡蛋，拌酱牛肉，庆祝系统‘毕业’，也庆祝我们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
顾长风笑着点头，任由她拉着往厨房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账本上的咸鱼图案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鲜活——就像他们的生活，没有了系统的“辅助”，却依然能热气腾腾，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