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兄弟!”
秦轩的嘶吼,在死寂的洞窟中撞上石壁,又破碎着弹回。
没用了。
胡清玄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双眼紧闭。在他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一行冰冷的系统文字,是他最后的墓志铭。
【系统能量枯竭,已强制进入休眠模式。】
【重启需要:源质能量。】
完了。
996的尽头,是异界宕机。
“安静!”
郑克己的沉喝,像一把冰冷的凿子,强行给混乱的场面钉下秩序。他没有去看倒下的胡清玄,目光如鹰隼,第一时间扫过这个完全陌生的封闭石窟。
潮湿,狭窄。
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刚刚“长”出来的那面岩壁。
这里,是个坟墓。
“你,去看看胡先生。”
郑克己指向一名亲兵。
“你,照看季公子。”
“剩下的人,跟我搜!每一寸角落!”
命令清晰,果决。幸存的几名亲兵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本能地行动起来。
只有秦轩,僵在原地。
他没听郑克己的。
他的脑子里,只有胡清玄倒下前那句嘶哑的提醒。
“将军她……她身上有电!”
他猛地挣脱身旁的人,踉跄着扑回沐无忧的担架旁。他死死盯着沐无忧光洁如玉的手臂。
那里,安静无声。
刚刚那一闪而逝的紫色电弧,仿佛是他濒临崩溃的错觉。
不。
不是错觉!
又一道细如发丝的紫色电光,在她皮下的经脉中一闪而逝!
这一次,秦轩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什么?
是紫霄雷石的残余力量!是毒!是会要了将军命的催命符!
“我来!”
秦轩双眼血红,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求助。一个最原始、最本能的念头占据了他全部的理智——把那害人的东西吸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刚刚恢复的一丝微弱玄气被压榨到极限,化作一只颤抖的手掌,贴上了沐无忧的手臂。
他要用自己的玄气,像拔除毒刺一样,将那股异种能量引导出来!
“别——!”
郑克己的警告,晚了一步。
嗤啦!
秦轩的手掌刚刚接触到沐无忧的皮肤,一股远比他想象中狂暴万倍的雷电之力,顺着他的玄气瞬间反噬而上!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像被巨锤砸中,猛地向后弹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
半边身子瞬间焦黑,口吐白沫,浑身剧烈抽搐。
洞窟内,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亲兵吓得魂飞魄散,想上前,却被郑克己一个眼神制止。
郑克己没有去看在地上抽搐的秦轩。
他的目光,落在担架上依旧昏睡的沐无忧身上。
她安然无恙。
郑克己的内心,却沉入了谷底。
他脑中飞速复盘。
胡清玄的计划成功了。他用一颗炸弹,赌沐无忧不会被当场炸死,而是能从爆炸里抢到一口吃的。
她活了。
但那颗炸弹的引信,从此埋进了她的身体里。
秦轩刚刚的愚蠢行为,只是不小心拨动了一下那根引信,就被炸掉了半条命。
这东西……他们根本处理不了。
一股寒意,从郑克己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转身,快步走向另一边。
胡清玄被平放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但郑克己的目标不是他。
是那只被胡清玄紧紧攥在手里,烧得焦黑的“板砖”。
胡清玄的手机。
郑克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胡清玄僵硬的手指中,将那只手机“抠”了出来。
他记得,在沁神湖畔,胡清玄曾对着它喃喃自语。
“请连接玄气充电……”
充电!
一瞬间,希望的火焰在他心中轰然燃起!
这东西能充电!
它不是一次性的!
郑克己屏住呼吸,学着胡清玄的样子,用手指在漆黑的屏幕上划了一下。
没有反应。
他又试着按了按侧面的按钮。
依旧没有反应。
玄气!
一定是需要玄气!
郑克己不再犹豫,他调动起体内精纯的官气玄力,化作一道温和的能量流,小心翼翼地朝着手机的底部探去。
他想象着,这股能量会像钥匙开锁一样,点亮屏幕,重启奇迹。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玄气,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那只手机,就是一块冰冷的、死寂的焦炭。
郑克己加大了玄气的输入。
没有反应。
他将体内几乎所有的玄气,都灌了进去!
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他明白了。
这东西需要的,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凡人”的玄气。
奇迹,是一次性的。
用完了,就没了。
郑克己的手,无力地垂下。
那块曾创造了神迹、重如千钧的“板砖”,从他指尖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声音不大,却像丧钟,敲碎了在场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大……大人!”
一名负责警戒的亲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水!洞壁在渗水!水……水涨起来了!”
众人猛地回头。
只见洞窟四周的石壁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水珠,一道道水流正顺着岩缝淌下,在地面汇聚成一滩滩水洼。
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上涨。
这里不是避难所。
这是一个正在被缓慢淹没的棺材!
彻底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一个时辰?
半个时辰?
他们就会被活活淹死在这里。
“找!都给我找!”
郑克己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发出了最后的咆哮,“就算是块石头,也给我敲碎了看看里面有没有路!”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所有人,包括刚刚缓过劲来的秦轩,都疯了一样开始在洞窟里敲敲打打,希望能找到一丝生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水位已经没过了脚踝。
绝望,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负责搜查角落的郑克己,动作猛地一顿。
在那个废弃营地的火塘灰烬之下,他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不是石头。
软的,带着一丝韧性。
他像是疯了一样,用双手刨开冰冷的灰烬和污水。
他从里面,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纸。
也不是兽皮。
那是一张巴掌大小,触感温润、细腻得仿佛初生婴儿皮肤的……“皮”。
它被熏得有些发黄,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潜藏的、诡异的“活性”。
上面,用一种早已干涸、暗红如血的颜料,画着几根扭曲的、毫无规律的线条。
像是一幅地图。
一幅画在人皮上的地图。
郑克己颤抖着,将那张人皮地图凑到火把下。
在地图的正中央,所有线条的汇聚点。
画着一个简陋的、潦草的,却让郑克己瞬间头皮炸裂、浑身冰冷的标记。
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