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月的生活逐渐步入了一种……诡异的正轨。
上午,雷打不动地被周师傅“折磨”一个时辰,从最初的龇牙咧嘴,到如今至少能完整打完一套养身掌法而不岔气,进步虽然缓慢,但实实在在。
下午,则是她的“自由研究”时间。有时继续折腾她的“护肤品大业”,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居然真让她捣鼓出了一种用珍珠粉、蜂蜜和蛋清调制的、勉强能用的保湿面膏,虽然效果有限,但至少安全,抹在脸上滑滑的,自我感觉良好。
有时,她会缠着府里的老账房先生,学看账本。美其名曰“帮哥哥分忧”,实则想了解这个世界的经济运作和盟主府的收支情况,为将来的“独立生活”打基础。老账房见她态度诚恳,又是盟主妹妹,倒也愿意教她一些浅显的东西。
偶尔,她还会以“散心”为由,在林啸天安排的高手护卫下,去城里的铺子转转,观察市井百态,了解物价,甚至偷偷品尝各种小吃(终于接触到支线任务了!)。
她不再整天围着林啸天转,而是有了自己的事情和圈子(虽然很小)。林啸天起初有些不适应,但看到妹妹气色越来越好,眼神也越来越灵动,不再是以往那副怯懦柔弱、仿佛一碰就碎的样子,也就由着她去了,甚至暗中吩咐下人尽量配合。
兄妹之间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种新的、更健康的模式。林月不再是无条件依赖,林啸天也不再是过度保护。
然而,江湖从来不是平静的。
这天,盟主府来了几位客人,是江北“金龙镖局”的总镖头金大刀和他的女儿金凤。金大刀是林啸天的好友,此次前来,一是叙旧,二是有事相商。
宴席上,林月作为主人家的女眷,自然要出面作陪。
金凤年约十七八岁,一身火红劲装,眉宇间带着江湖儿女的飒爽,武功据说得了父亲真传,在年轻一辈中颇有名气。她看到被丫鬟扶着、弱柳扶风般走进来的林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这位就是林妹妹吧?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娇弱可人。”金凤笑着打招呼,语气却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按照原主的人设,此刻应该害羞低头,不敢直视。
林月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腼腆的微笑:“金姐姐好。早就听闻金姐姐巾帼不让须眉,武功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商业互吹嘛,谁不会?
金凤似乎很受用,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席间,大人们谈论着江湖事务,林月安静地坐在一旁,小口吃着菜,耳朵却竖得老高。
原来,近期江北一带出现了一伙流寇,为首的叫“一阵风”,武功不弱,行事狡猾,专挑小商队和落单的镖师下手,金龙镖局也吃了几次亏,金大刀此次来,是想请林啸天帮忙,联合江南武林的力量,共同清剿这伙贼人。
林啸天自然是义不容辞。
金凤在一旁插话道:“林伯伯,爹爹,剿匪这等事,我们年轻一辈也不能落后!不如让我们也历练一番?我愿带队前去侦察!”
林啸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凤儿有此胆识甚好。不过‘一阵风’狡猾,需得小心。这样吧,让我府上的赵教头带一队精锐,陪你同去。”
“多谢林伯伯!”金凤大喜,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安静吃饭的林月,嘴角一勾,带着点挑衅的意味问道:“林妹妹整日待在府中想必闷得很,不如也跟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江湖风光?”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一静。
林啸天眉头微皱。金大刀也瞪了女儿一眼:“凤儿,休得胡闹!林小姐身子娇弱,岂能去那等危险之地?”
金凤撇撇嘴,没再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看吧,就是个离不开哥哥庇护的瓷娃娃。
林月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去剿匪?那是送菜。但被金凤这么明目张胆地轻视,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她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向金凤,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微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金姐姐好意心领了。只是我武功低微,去了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了大家的累赘。就不去给各位添麻烦了。”
她坦然承认自己的“弱”,但语气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看向林啸天和金大刀,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不过,我近日看些杂书,提到这类流寇往往狡兔三窟,善于利用地形。哥哥,金世伯,你们商议行动时,是否可以考虑一下他们可能藏匿的地点?比如……废弃的矿洞、临水的芦苇荡、或者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之处?若能提前派熟悉当地地形的人摸排清楚,或可事半功倍,减少兄弟们的风险。”
她这番话,并非给出具体方案,而是提供了一个思路,并且落脚点是“减少风险”,显得既关心又不过分插手。
林啸天和金大刀都愣住了,诧异地看向林月。他们没想到,这个一向柔弱不问世事的妹妹\/侄女,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有条理、且切中要害的话来。
金凤也收起了轻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起林月。
林啸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了点头:“月儿说得有理。金兄,此事我们稍后再详谈,确实需做得更周密些。”
金大刀也抚须笑道:“林侄女心思缜密,倒是我等着相了。凤儿,你得多跟林妹妹学学,遇事多动脑子!”
金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些不服气,但又无法反驳,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
林月低下头,继续小口吃饭,深藏功与名。
内心的小人却在疯狂跳舞:哼!看不起谁呢!本姑娘只是不动武,动起脑子来,未必比你们差!独立人格,也包括智慧的独立!
经过这个小插曲,林月在林啸天乃至金大刀眼中的形象,悄然发生了变化。她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妹妹,更像是一个渐渐开始展现自己想法和能力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