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靴底刚碾过逃生通道最后一块碎石，后颈的光纹突然像被烙铁烫了般灼痛。
他本能地抱紧怀里的露西，女孩后颈的蓝光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暗，在两人交叠的臂弯里投下星环状的影子。
陈洛！
陈洛！通讯器突然在腰间炸响，银羽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像被人掐着脖子挤出来的，凯恩带着湮灭装置冲进灰区了！
他指尖一颤，露西的额头差点磕在断梁上。
陈洛迅速将女孩塞进墙根的凹处，用外衣裹住她后颈的蓝光，这才摸出通讯器——屏幕上的银羽半边脸浸在血里，身后是燃烧的街道，战刃的碎片扎在她左肩，刚才在圣塔地下层截获的情报......议长从小给那疯子灌输必须超越你的信念，现在他把自己和装置绑定了！
通讯画面突然扭曲，出现一个狂笑着的男人。
乱发下的眼睛泛着病态的红，嘴角咧到耳根，身后无数源能丝线正被绞成黑雾，陈洛！
你以为能带着那群克隆体逃？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刮擦，三公里湮灭领域，连你呼吸的源能都会被抽干——包括我自己！
陈洛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三天前在议长办公室偷到的档案：凯恩·维斯特，早产时被注入源能强化剂，大脑情感区萎缩。
原来那些天选者训练日志里的竞品观察记录，全是这个疯子的嫉妒日记。
他现在在零号工坊废墟！银羽的通讯器突然被震得歪斜，画面里能看见她踉跄着踢开燃烧的碎片，陈洛，你听着——她的声音突然放轻，像怕被什么听见，刚才系统扫描到，你的光纹和露西的印记......可能是启动吞噬法则的钥匙。
轰——
通讯声戛然而止。
陈洛盯着黑屏的通讯器，喉结动了动。
他弯腰抱起露西时，指节捏得发白——灰区贫民窟的方向传来闷响，连脚下的碎石都在震颤。
那是源能暴走的声音，和十二年前父母被抹杀时，圣区实验室爆炸的动静一模一样。
爸爸说过，摧毁秩序要抱着比仇恨更重要的东西。陈洛低头吻了吻露西冰凉的额头，把她藏进废墟下的排水管道，小霜在安全屋等我，你也得活着。
他转身时，后颈的光纹突然连成完整的星环。
空气里的寒意像针，扎得皮肤生疼。
陈洛抬头，看见三百米外的断墙上站着个人影——凯恩的源能战衣正在崩裂，露出下面爬满紫色纹路的皮肤，那些纹路里渗出黑雾，正将周围的金属碎片扭曲成尖刺。
欢迎来到嫉妒风暴。凯恩张开双臂，黑雾瞬间蔓延，陈洛的耳膜地一声，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
他看见自己在灰区送外卖的身影、在零号工坊写代码的身影、抱着妹妹躲清道夫的身影，全被黑雾揉成一团，他们都爱你！凯恩的声音在四面八方炸响，银羽为你送死，苏妄为你疯魔，连那个古武的叶清欢都......
闭嘴！陈洛低喝，右手不受控地按上心口——吞噬系统在剧烈震动，面板上的进度条突然开始跳动，【检测到嫉妒规则能量，是否吸收？】的提示疯狂闪烁。
他想起系统第一次激活时，吞噬清道夫源能的灼痛，想起吸收叶清欢人脉时的眩晕，但这次的能量不同，像滚烫的岩浆混着冰碴，顺着血管往脑仁钻。
怕了？凯恩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指甲变成源能尖刺，直戳他心脏，你不是能吞噬万物吗？
来啊！
吞噬我的嫉妒！
吞噬我的疯狂——
剧痛从胸口炸开。
陈洛踉跄着后退，却撞进一团更冷的黑雾里。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看见凯恩脸上的扭曲笑意，突然注意到对方后颈——和露西一样的淡粉印记，正在随着黑雾的涌动发亮。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情绪共鸣可能性......】
陈洛的瞳孔里闪过蓝光。
他想起坠落时露西后颈的光纹，想起银羽最后说的，突然伸手抓住凯恩刺进自己胸口的尖刺。
源能在掌心灼烧，可他却笑了，你说得对......他的声音里混着两种音调，一种是自己的，另一种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我要吞噬的，从来不是你的能量。
黑雾突然剧烈翻涌。
凯恩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后颈的印记开始和陈洛的光纹共振，发出刺目的蓝光。
远处，安全屋的方向，陈霜正抱着织到一半的围巾。
窗外的源能警报声里，她突然听见妹妹露西的笑声——和十二年前，妈妈哄她睡觉时的哼鸣，一模一样。
陈洛掌心的源能尖刺突然烫得惊人，紫色纹路顺着凯恩的手臂爬进他的血管，像无数条毒蛇在啃噬神经。
但他后颈的星环光纹却在发烫，那热度顺着脊椎窜进脑海，将凯恩的情绪搅成碎片——不甘、恐惧、扭曲的羡慕，像潮水般涌进他的意识。
你根本不懂......凯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与陈洛之间那根看不见的情绪丝线，你只是个偷能量的老鼠！他的源能战衣彻底崩裂，露出胸膛上密密麻麻的手术疤痕，每道疤痕里都渗出黑雾，我从小喝强化剂长大，每天训练十六小时，连哭都要被注射镇定剂......他的声音突然变尖，像被掐住脖子的幼兽，可他们说你是，说你连呼吸都带着源能天赋！
陈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些情绪碎片在他脑海里拼出画面：五岁的凯恩被按在手术台上，白大褂们举着针管说这是为了超越陈洛；十岁的凯恩躲在训练室角落，攥着被撕碎的生日贺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给最棒的小天才；十五岁的凯恩在镜前割腕，鲜血滴在两个字上，那是他在日记本上刻了百遍的名字。
系统面板突然炸开刺目的蓝光，【情绪共振模式启动：当前匹配度87%】的提示音震得他耳膜发疼。
陈洛的指尖不受控地按在凯恩后颈的淡粉印记上，两股光纹同时亮起，像两盏对撞的星灯。
你根本不想要超越我。陈洛的声音里混着凯恩童年时的颤抖，你只是想要......
闭嘴！凯恩狂吼着抽出另一柄源能剑，双刃交叉斩向陈洛咽喉。
湮灭装置的嗡鸣突然拔高，三公里外的金属广告牌被吸成碎片，在两人头顶凝成旋转的死亡漩涡。
陈洛的瞳孔里映出双刃的寒光。
但此刻他能到更多——凯恩持剑的手腕微微发颤，那是长期注射强化剂留下的旧伤；他后脚虚浮半寸，下一击必定往左偏移三十度；甚至能听见对方心脏狂跳的频率，比正常快了三倍。
在这。陈洛侧身翻滚，源能剑擦着他耳际划过，割下一缕黑发。
他后背撞在焦黑的断墙上，却在落地瞬间弹起，指尖精准点在凯恩持剑的肘弯——那是叶清欢教他的《太初拳经》里卸力穴。
凯恩的手臂不受控地下垂，源能剑落地。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的动作被预判得如此精准。
湮灭装置的震荡波却在此时席卷而来，地面像被无形的巨手揉皱的锡纸，陈洛刚才站的位置瞬间凹陷成深不见底的黑洞。
情绪共振......陈洛抹掉嘴角的血，盯着系统面板上飙升的进度条——【嫉妒规则吸收进度：63%】。
他突然想起银羽说的，想起露西后颈的光纹，原来我们的印记，是连接情绪的媒介。
凯恩踉跄着后退，后背抵在湮灭装置的核心舱上。
他的皮肤开始出现龟裂，像被抽干水分的枯树，不可能......我和装置绑定了精神链接......
但你的情绪太混乱了。陈洛的指尖泛起幽蓝的源能光，那是吞噬系统具象化的形态，系统说，情绪共振时，链接会出现漏洞。他猛地抓住凯恩后颈的印记，另一只手按在核心舱的接口处，借你的精神力一用。
湮灭装置的警报声骤然变调。
陈洛能清晰感知到那根连接凯恩与装置的精神丝线，像一根紧绷的琴弦。
他运转吞噬系统，源能顺着指尖涌入丝线，在接触的瞬间——
咔嚓。
丝线断裂的脆响在两人意识里炸开。
凯恩瘫坐在地，看着核心舱的指示灯逐一熄灭，而陈洛掌心的系统空间正泛起涟漪，将拳头大的湮灭核心缓缓吸入。
我......到底输在哪里？凯恩的声音像漏气的风箱，他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上面的紫色纹路正在消退，我明明......明明比你努力......
陈洛握着还发烫的核心，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你已吸收嫉妒规则，是否尝试融合？
他刚要开口，一阵刺痒突然从神经接口传来。
那是陌生的信号，带着铁锈味的电流感，像有人在他大脑里轻轻敲了敲——
陈洛。
那声音很轻，却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十二年前，妈妈在爆炸前最后一刻的声音，混着源能灼烧的焦味，小心......他们还在找......
陈洛猛地转头，身后只有燃烧的废墟。
但他后颈的星环光纹却亮得刺眼，像要灼烧进骨髓里。
系统面板上，【情绪共振】的图标突然闪烁红光，【检测到未知情绪源：童年记忆残留？】的提示快速滚动。
湮灭装置的余波还在震动地面。
陈洛望着安全屋的方向，那里有妹妹陈霜，有藏在排水管道里的露西。
而那道陌生信号，像一根细针，正缓缓扎进他关于父母死亡的记忆深处。
爸爸说过，摧毁秩序要抱着比仇恨更重要的东西。陈洛低头看着掌心的核心，嘴角扯出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远处，安全屋的窗户突然闪过一道蓝光。
陈霜抱着围巾抬头，正看见半空中漂浮的星环光纹，和十二年前妈妈哄她睡觉时，床头挂的那枚源能挂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