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意识被现实的刺痛拽回时，鼻腔里满是血腥味。
他的指尖还扣着林昭的手腕，源能如滚烫的岩浆顺着血管往她体内涌——这是他用精神力透支为代价，从吞噬的黑影人格里榨出的最后一点能量。
医疗舱的应急灯在头顶忽明忽暗，照得林昭苍白的脸像张褪色的旧照片。
生命体征稳住了！红隼的声音带着哭腔，全息平板的蓝光映得她眼尾发红，但源能回路还是在渗能，她颈后的芯片——
话音未落，林昭的睫毛突然剧烈颤动。
陈洛感觉掌心的脉搏猛地一跳，那是属于活人的、鲜活的跳动。
他低头，正撞进一双逐渐聚焦的眼睛里。
林昭的右眼是熟悉的冷银色，像星环城冬夜的雪；左眼却浮着团幽蓝雾霭，像被揉碎的霓虹。
她喉间溢出一声低吟，手指无意识地揪住陈洛的衣角，沙哑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生涩：陈...洛？
我在。陈洛压下涌到喉头的腥甜，用拇指抹掉她额角的冷汗。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闪烁，新解锁的意识拟态·深度复制几个字泛着幽光——刚才吞噬黑影时，系统不仅剥离了那重人格，还将对方操控天枢武装的记忆完整烙进了他的神经突触。
警报声突然变调。
红隼的手指在平板上翻飞如蝶，发梢沾着的汗滴摔在金属台面上，核心暴走！
黑影人格被强行剥离，武装认主程序出现裂隙——她猛地扯过身侧的应急冷却管，抓住她！
陈洛将林昭往怀里带了带，就听见颈后传来细微的蜂鸣。
林昭的源能芯片突然发烫，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皮肤起了薄红。
他能感觉到某种庞大的、蛰伏的力量在芯片下苏醒，那是属于天枢武装的共鸣——黑影人格被吞噬后，武装终于认回了原主人。
林昭突然呕出一口黑血，左眼的蓝雾翻涌得更剧烈了。
她的指甲掐进陈洛手背，声音里带着破碎的锐芒：它...在抗拒我。
黑影说过，双重意识是为了平衡武装的暴戾...
平衡个屁。陈洛咬着牙，将新获得的拟态能力顺着接触点渡进她体内。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检测到宿主与目标意识链接，拟态功能启动，正在复制天枢武装操控权限...】
红隼的平板突然迸出电火花。
她骂了句脏话，抄起扳手砸向过载的冷却装置：稳住！
再五秒——
悬浮艇的探照灯重新亮起时，清道夫总长的影子已经投在了变形的舱门上。
他黑风衣的下摆被气流掀起，露出腰间别着的源能手枪，陈先生，我数到三。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扭曲成金属刮擦声，一——
林昭的手指突然扣住陈洛的后颈。
她左眼的蓝雾凝成实质，在虹膜上烙下道闪电状的印记，接住。她的声音里混着两种音调，一种是她自己的冷硬，另一种是黑影残留的沙哑，天枢的核心权限...现在归你。
陈洛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皮肤钻进脑海——那是林昭主动共享的武装操控权。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吞噬法则·觉醒进度：1%】的提示像团火，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二——
红隼终于按下冷却装置的确认键。
医疗舱的通风口喷出白霜，林昭颈后的芯片光芒骤敛。
她瘫软在陈洛怀里，左眼的印记却愈发清晰，别管我...她扯了扯陈洛的袖口，他们要的是天枢...带它走...
清道夫总长的枪举了起来。
陈洛抱着林昭滚向舱门另一侧时，瞥见红隼正将什么东西塞进赫尔加的数据终端——那是个闪烁着红光的加密芯片。
赫尔加？他喊了声。
数据幽灵的投影从终端里飘出来，她的身形比平时淡了不止三分，我撑不住了...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刚才的意识剥离...透支了我的能量。
陈洛，帮我个忙...
陈洛背抵着变形的舱壁，林昭的重量全压在他身上。
清道夫的脚步声近了，混着执法队的喊杀声。
赫尔加的指尖虚点在他眉心。
陈洛眼前闪过串乱码，这是...源能议会的核心数据库入口。她的投影开始碎片化，里面有你父母...还有天枢武装的秘密。
答应我...别让他们的...
赫尔加！
投影彻底消散的瞬间，陈洛听见通风管道传来银羽的低语：撤离通道打通了！
红隼，带终端先走——
红隼抄起赫尔加的终端就往管道口钻，经过陈洛身边时塞给他个东西，这是武装核心的备用密钥。她的呼吸撞在他耳边，林昭的左眼...黑影没完全死透。
清道夫的枪口已经抵住舱门。
陈洛摸了摸怀里林昭发烫的脸颊，又摸了摸兜里的密钥。
系统面板上，吞噬法则的进度条正在缓缓蠕动，像条饥饿的蛇。
他对银羽说，我断后。
林昭突然攥紧他的衣领。
她左眼的闪电印记亮得刺眼，在他颈侧呵出湿热的气：陈洛...如果我失控了...
不会。陈洛低头吻了吻她额角，我会把你剩下的影子，也吞进肚子里。
通风管道传来红隼的催促声。
陈洛抱着林昭站起身，幽蓝的吞噬纹路顺着他的手臂爬向指尖。
清道夫的枪火在舱门炸开的刹那，他望着外面的夜色笑了——那是属于吞噬者的、势在必得的笑。
赫尔加留下的乱码在他脑海里盘旋，像颗待爆的雷。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颗雷就会炸开元能议会最肮脏的秘密。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把所有挡路的东西，都吞个干干净净。
无需修改
陈洛抱着林昭钻进通风管道时，后颈的皮肤突然泛起细密的麻痒。
那串赫尔加留下的乱码在意识深处翻涌，像被投入热油的咖啡豆，噼啪炸开成清晰的文字——“若要真正掌控钥匙……必须前往‘第一火种遗迹’。”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提示，红色字体在视网膜上灼烧：【检测到加密记忆碎片，是否启动解析？】
“解析。”陈洛的声音闷在管道里，林昭的重量压得他肩胛骨生疼。
金属管壁的寒气透过作战服渗进来，他能听见林昭急促的呼吸擦过耳际，每一下都像敲在绷紧的弦上。
“叮——”
解析完成的瞬间，陈洛的瞳孔骤缩。
一段模糊的影像在脑海里展开：赫尔加的投影跪在数据洪流中，指尖疯狂敲击着不存在的键盘，“陈洛，他们在找的‘钥匙’不是天枢，是第一火种遗迹里的c - 01核心！那是源能与古魔法的原点……”
“陈先生！”银羽的声音从管道前方传来，她的战术手电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白芒，“灰区监控网被黑了，我刚截获议会密令——”
陈洛的脚步顿住。
林昭在他怀里动了动，左眼的闪电印记忽明忽暗，“……灰影？”她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像是两个人同时开口。
“是的。”银羽的终端屏幕在掌心亮起，红色警报在她眼底跳动，“特战队指挥官灰影，三年前血洗过七区反抗军。现在他带着‘收割者’小队从圣区出发，二十分钟后抵达。”她喉结滚动，“他们的任务代号是‘收割火种’。”
林昭的手指突然掐进陈洛腰侧。
他能感觉到她源能回路里翻涌的暴戾，像被捅了蜂巢的蜂群，“火种……”她的冷银色右眼蒙上雾霭，“天枢的核心共鸣……和遗迹有关。”
陈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面板上，吞噬法则进度条爬到了1.3%，像条饥饿的蛇信子。
他低头看向林昭，她的睫毛上凝着薄汗，左眼角泛着不自然的青，那是黑影人格残留的侵蚀痕迹——如果再拖下去，双重意识的平衡会彻底崩溃。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陈洛的声音沉得像压着铅块，“赫尔加说，真正的钥匙在第一火种遗迹。必须先一步找到c - 01核心。”
银羽的终端突然发出蜂鸣。
她扫了眼屏幕，脸色瞬间煞白：“灰影的小队已经过了五区！他们带了反源能屏障，我们的悬浮艇根本飞不出去——”
“去北方荒原。”林昭突然开口。
她的右眼重新凝出冷锐的光，左眼里的蓝雾被压成细流，“遗迹坐标在荒原深处，议会的空中部队进不去。”她的手指勾住陈洛的衣领，“我知道路。”
陈洛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在流失。
刚才的意识剥离透支了她的源能，现在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抽她的骨血。
他喉间发紧，用下巴蹭了蹭她发顶：“代价呢？”
“不管是什么。”林昭的呼吸喷在他锁骨上，“我都会陪你到底。”
通风管道尽头传来红隼的吆喝：“出口到了！”陈洛弯着腰钻出管道时，夜风吹得他眼眶发酸。
灰区的霓虹在远处明明灭灭，像垂死的萤火虫。
红隼抱着赫尔加的终端蹲在巷口，看见他们立刻跳起来：“备用密钥激活了！天枢核心现在只认你和林昭的源能波动——”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低沉的轰鸣。
陈洛抬头，七架黑鸦般的悬浮战机正划破云层，探照灯的白光像利刃般劈开夜色。
最前方的战机腹部，“灰影”两个血字在战术灯下发着幽光。
“走！”陈洛将林昭背到背上，她的重量轻得让他心慌。
红隼启动终端，地面突然裂开道暗门——是灰区反抗军的秘密通道。
银羽断后，对着追来的清道夫甩出三枚闪光弹，“我殿后！三分钟后炸掉通道！”
陈洛冲进暗门的瞬间，天枢武装突然在他意识里发出嗡鸣。
那声音像古钟震颤，震得他耳膜生疼。
林昭的手指抠进他后颈，在他耳边气若游丝：“它……在感应遗迹的方向……”
暗门在身后轰然闭合。
陈洛借着手机冷光展开赫尔加留下的星图，泛黄的羊皮纸上，北方荒原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七重。
他摸了摸兜里的备用密钥，系统面板上的进度条仍在缓慢爬升，像在丈量黎明前的黑暗。
而在千里外的北方荒原，被暴雪覆盖的古老石碑突然发出咔嚓轻响。
积雪簌簌滑落，露出碑身刻满的古魔法阵。
阵眼处，一道幽蓝光芒缓缓亮起，像颗沉睡了千年的眼睛，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