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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的清晨,海雾还没散尽,像层薄纱裹着如家宾馆的院子。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咸味,混着院子里月季的清香,吸进肺里凉丝丝的,透着股清爽。凌云正帮李姐搬花架,那花架是旧松木做的,带着点沉,他一手扶着架子腿,一手托着底盘,往廊下挪。露水打湿了裤脚,凉飕飕的,可他一点没觉着凉,反倒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 大概是仙骨长好的缘故,这点重量跟拎个空篮子似的。

刚把花架放稳,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不是凡间手机那种单调的 “嗡嗡” 声,而是带着点温润的震颤,像有只小雀在怀里轻轻啄。凌云心里一动,知道是那部仙人手机,—— 不是凡间的手机,是那部王叔带给他的藏在衬里口袋里、外壳泛着淡淡珠光的 “仙人手机”。他拍了拍手上的泥,泥点落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印子。李姐在旁边整理花盆,笑着说:“咋了小凌?脸都亮了,是不是有好事?”

“没啥,李姐,接个电话。” 凌云咧开嘴笑,转身往自己房间走。脚步轻快,带起的风都比平时暖些。

推开门,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里面浮动着细小的尘埃。他反手锁上门,金属锁舌 “咔哒” 一声归位,像是把外面的喧嚣都锁在了门外。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仙人手机,外壳泛着的珠光在晨光里更柔和了,边缘的云纹被摩挲得发亮 —— 这是他下凡前,母亲用瑶池边的暖玉边角料给他刻的,说能安神。

这手机平时难得响一次,上次还是母亲催他找对象,这次怕是又有什么事。推开门后,他反手锁好,才从口袋里摸出那部仙人手机。手机外壳触手温润,像块被晨露浸过的暖玉,边缘雕刻着细密的云纹,是他下凡前母亲亲手为他刻的,说是能挡凡间浊气。屏幕一按就亮,不是凡间手机的冷光,倒像揉进了星光,柔和得能映出人影,界面简洁得很,只有几个图标:“天界通讯”“仙缘簿”“灵骨监测”,还有个闪着粉光的 “桃花运”。

刚点开 “天界通讯”,父亲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天界特有的浑厚回响,震得他耳朵有点痒,像是有只温热的手轻轻拂过耳廓:“小凌,恢复得不错啊。”

凌云对着手机笑了笑,坐在床沿上,床板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 —— 这张旧木床还是他刚住进来时张姐夫特意找木匠修的,说 “年轻人骨头沉,睡结实点好”。他摩挲着手机边缘的云纹,轻声道:“爸,您怎么知道?”

“你当你爹这千里眼是白练的?” 父亲的笑声带着点得意,像是小时候他第一次驾云成功时,父亲在云端拍着他肩膀的语气,“你那断了的七根仙骨,已经长好三根了,灵脉也通了不少,不然你以为祥云咒为啥用得越来越顺?前儿个你驾云去后山采草药,云毯稳得跟钉在天上似的,换以前,早被山风掀翻三回了。”

凌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摸了摸后背 —— 仙骨这东西,藏在皮肉里,凡人看不见摸不着,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隐隐的酸胀。前几天帮李姐搬新到的行李,两大箱子棉被,他一手一个拎起来就走,李姐惊得直拍大腿:“小凌这力气,能去当搬运工了!” 他当时只当是练了凡间的力气,现在才恍然,原来是仙骨在悄悄恢复生长。飞越十万大山时,云毯确实稳当,山风刮在脸上,竟能像摸清水流似的,顺着云毯的边缘滑过去,他还以为是自己技术长进了。

“恭喜你啊,小子。” 父亲的语气正经了些,那股属于天界神将的威严漫了出来,“这说明你在人间没白待,情劫渡得有成效。天上已经给你留了位置,还是你以前的‘云游仙官’,玉牌都给你擦得锃亮,就等你仙骨全好,情劫一渡,回来就能上任。”

“谢爸。” 凌云心里暖烘烘的,他以前总嫌天上规矩多,蟠桃宴上的琼浆甜得发腻,同僚们说话都带着仙气儿,半句实在话没有。可真听到留了位置,还是有点想家 —— 想念南天门那棵五千年的老槐树,想念母亲亲手种的瑶池莲,甚至想念父亲总爱坐着的那块玄黄石,晒够了太阳,坐上去暖乎乎的。

“别高兴太早。” 父亲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点调侃,“仙骨恢复只是开始,关键还是那三个姑娘。你妈天天在月老跟前念叨,说你再找不到,就让他给你硬牵线了,到时候给你绑个母夜叉回来,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凌云刚想反驳 “妈才不会”,手机那头就传来母亲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像檐下的燕子,把父亲的话头抢了过去:“小凌啊,别听你爸瞎咧咧,他就是嫉妒我跟月老关系好!妈跟你说正事,你快看看你那‘桃花运’,有好消息!”

父亲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点无奈:“让我跟儿子多说两句……” 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大概是母亲把手机抢过去了,还能听见父亲嘟囔 “你轻点儿,那是老君炼的琉璃壳子”。

“别理他,” 母亲的声音带着笑意,透着股急切,像小时候藏了糖给他的样子,“快点开‘桃花运’,看看陈雪那栏!妈跟你说,早上我看月老的姻缘谱,你跟陈雪那红线,都快缠成麻花了!”

凌云依言点开那个闪着粉光的图标,界面上跳出一长串名字,都是他在人间认识的姑娘,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个五角星,大多是暗的,像蒙着灰的珠子。他手指往下滑,屏幕上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很快找到了 “陈雪”—— 她名字后面的五角星,正亮着柔和的粉红色,像颗熟透的草莓,在屏幕上轻轻闪着,连带着名字都泛着粉,像被晨露打湿的桃花瓣。

“看见了吧?” 母亲的声音更得意了,“这粉色五角星一亮,就说明人家姑娘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心里那点情意,比你爸酿的桂花酒还醇!妈就说这姑娘好,上次在姻缘镜里看见她,安安静静坐在窗边看书,阳光落她头发上,那股子温柔劲儿,配你正好!”

凌云盯着那颗粉星星,心跳莫名快了些。他想起陈雪低头时泛红的耳尖 —— 上次他帮她捡掉在地上的发卡,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她 “呀” 了一声,耳尖就红了,像染了胭脂。想起她递水时避开的眼神 —— 他训练完满头大汗,她递过凉白开,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细得像蚊子:“慢点喝。” 想起她看着晚霞时,睫毛上沾着的光 —— 那天在海边,夕阳把云染成金红色,她站在礁石上,睫毛上像落了金粉,他问 “好看吗”,她点头,声音轻轻的:“嗯,像天上的火烧云。” 原来那些细微的瞬间,都藏着她没说出口的心意,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悄悄发了芽。

“再看看别人!” 母亲又催,“看看赵晓冉,还有那个邢菲,都看看!妈跟你说,晓冉那姑娘,姻缘镜里看着带劲,跟个小太阳似的,你得多看看!”

凌云手指一动,划到 “赵晓冉” 的名字。她后面的五角星是半亮的,一半粉一半暗,像被云遮了的月亮,忽明忽灭,倒像赵晓冉那性子,一会儿热得像团火,一会儿又害臊得说不出话。再往下,“邢菲” 的五角星也是这样,半明半灭的,透着点犹豫的劲儿,像她射箭时总爱眯着的眼睛,瞄准了,又迟迟不松手。

“这半明半灭的,就是说人家姑娘对你有好感,但还没下定决心。” 母亲的声音软了些,像在哄小孩子,“得你主动点,多处处,让人家看到你的好,这星星才能全亮。晓冉那姑娘也不错,性子直爽,上次你生病,她跑了二里地给你买馄饨,那股子上心劲儿,妈都看在眼里,你可别忽略了。”

凌云看着赵晓冉的名字,想起她给萌萌擦身时的细心 —— 萌萌发烧说冷,她把自己的绒线毯裹在萌萌身上,自己穿着单衣在旁边扇扇子,说 “出点汗就好了”。想起她啃排骨时亮晶晶的眼睛 —— 上次聚餐,她抱着个大排骨啃得满嘴油,看见他看她,举着排骨问 “凌哥你要吗?这根肉多”。想起她昨晚在海边踩浪花的样子 —— 海浪漫过她的脚踝,她尖叫着跳起来,裙摆飞起来,像只白蝴蝶,看见他笑,她叉着腰喊 “凌哥你也来啊,谁怕谁”。原来她心里也是有他的,只是藏在大大咧咧的玩笑里,像裹着糖衣的药,甜丝丝的,却藏着真意。

“再看看孙萌萌和林薇!” 母亲忽然说,语气里带了点神秘。

凌云往下划,找到这两个名字。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后面的五角星,都是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像蒙着层灰,连名字都显得冷冷的。

“这咋回事?” 凌云有点惊讶。孙萌萌活泼可爱,总爱跟在他身后喊 “凌云哥”,眼睛亮得像小鹿。林薇大方能干,宾馆诊所的旅游账目都被她理得清清楚楚,带念念也带得好,谁见了都夸。都是很好的姑娘,怎么会……

“这没亮的,要么是心里跟你隔着层东西,要么就是你们缘分还没到。” 母亲的声音沉了沉,带着点长辈的通透,“孙萌萌心里把你当哥哥,上次姻缘镜里,她看你的眼神,跟看她亲哥一个样,纯纯的,没别的心思。林薇呢,一门心思在念念身上,她那星星旁边,都映着念念的小影子呢,对你也就是朋友情分。这仙缘是认人的,心里没那意思,星星就亮不起来,强求也没用。”

凌云看着那两颗暗星,忽然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少了些拉扯,反而更清净。他想起孙萌萌喊他 “凌云哥” 时的亲昵 —— 她摔了跤,哭着扑进他怀里,跟小时候摔了找哥哥似的。想起林薇抱着念念时温柔的眼神 —— 念念半夜哭,她抱着哄,哼的调子轻轻的,眼里全是母亲的软。她们的好,是朋友的好,干净又坦荡,像院子里的井水,清清凉凉,喝着舒坦。

“妈跟你说,” 母亲的声音又热络起来,像添了柴的火,“这星星亮不亮,全看你怎么处。陈雪这颗已经稳了,你得好好待人家,别学你爸,当年追我时,送的花都蔫了;赵晓冉和邢菲那两颗,你得多上点心,多陪陪人家,让她们知道你心里有她们,晓冉爱吃甜的,邢菲爱耍枪弄棒,你投其所好嘛;至于没亮的,就当朋友处,别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妈吃过这亏。”

“我知道了,妈。” 凌云轻声说,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陈雪的名字,那颗粉星星好像更亮了些,连带着屏幕都暖了点。

“对了,再看看‘灵骨监测’!” 母亲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又急了,“你爸说你长好三根了,自己看看清楚,别是他老花眼看错了!”

凌云退出 “桃花运”,点开 “灵骨监测”。屏幕上跳出一幅人体骨骼图,淡金色的,像用月光雕成的。上面标着七根仙骨,都是他当年为了护着下凡的灵草,被妖风打断的。其中三根亮得耀眼,像镀了层金,连骨头上的纹路都看得清,透着股鲜活的光。另外四根还是暗的,却比上次看时多了点光泽,像蒙着薄冰的玉,隐隐能看见下面的润。图下面还有行小字:“仙骨恢复进度:3\/7,灵脉通畅度:40%,仙力回升中。注:近日吸收‘温情’‘关切’等情绪能量,加速恢复。”

“真长好了三根!” 凌云心里一阵狂喜。他记得刚下凡时,仙骨断裂的地方天天疼,阴雨天更甚,像有小刀子在里面搅。连提桶水都费劲,李姐总说 “小凌看着壮,咋这么不经累”。现在不光能背萌萌跑,上次去后山找迷路的小孩,他踩着云毯在树顶上飞,树枝刮过来,他随手一挡,树枝就断了,当时还以为是树枝太脆。

“这下信了吧?” 母亲笑着说,声音里带着点 “我早知道” 的得意,“跟你说,这情劫渡得越顺,仙骨长得越快。你对人家姑娘好,人家也对你好,这善意一循环,比啥仙丹都管用。别总想着天上的仙丹,那玩意儿吃多了腻,人间的真情实意,才是最补的,妈跟你爸当年……”

“说这些干啥。” 父亲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点不好意思,“儿子还在呢。”

“我跟我儿子说悄悄话,你别插嘴!” 母亲嗔了一句,又转过来对凌云说,“反正你记着,真心换真心,比啥都强。行了,不跟你说了,你爸又跟我抢手机呢,说要跟你讲他当年战妖魔的英雄事迹。”

“这次真不是。”

“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

电话被挂断了,屏幕暗了下去,又变回那块泛着珠光的小方块。凌云把手机揣回口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阳光正好,金晃晃的,落在院子里的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金子。陈雪正在院子里帮张姐夫晾衣服,浅蓝色的裙摆被风吹得轻轻飘,衣架子上的白衬衫也跟着晃,她伸手去扶,指尖碰到衬衫的领口,轻轻理了理,像在拂去看不见的灰尘。

赵晓冉坐在石凳上,给念念削苹果,动作麻利得很,果皮连成一条线,绕在手上像条红带子。念念坐在她腿上,伸手去抓苹果,她就把苹果举高,逗得孩子咯咯笑,笑声像撒了把银豆子,滚得满院子都是。

刚想下楼,口袋里的仙人手机忽然再次震动起来,凌云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仙人手机,刚刚点开通讯界面,还没来得及选联系人,父亲的声音就从手机里再次传了出来,比上次沉了些,像浸了晨露的古钟,带着股沉甸甸的威严:“小凌,跟你说件事。”

“爸,您说。” 凌云坐在床沿,床板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的云纹,那纹路凹凸不平,像父亲手掌上的老茧。

“你妈跟人间界的联络员王叔打过招呼了。” 父亲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每个字都说得稳稳的,“知道你在愁啥 —— 人间那一夫一妻的规矩,不碍着你。”

凌云心里 “咯噔” 一下,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撞,猛地直起身,床板又 “吱呀” 了一声。“王叔?就是那个管仙凡事务对接的王叔?” 他眼睛亮了,这位王叔的名头他早有耳闻。据说在人间待了上千年,从秦汉时就穿着官服跟人间官员打交道,盛唐时还陪过皇帝下棋,到了近代又换上中山装,跟各界人士称兄道弟,手腕硬得很,据说连地府的判官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就是他。” 母亲的声音像串银铃,“抢” 过了话头,带着点掩不住的得意,比上次说陈雪的星星亮了时还兴奋,“妈上周就找他了,在南天门的茶馆里,点了壶碧螺春,把你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 仙骨断了七根,情劫渡不过去就回不了天上,得寻三位真心待你的姑娘相助,这不仅是你的事,也是天庭的事。”

她顿了顿,声音里的得意更浓了:“王叔一听就拍了桌子,说‘这有啥难的!小凌是为了护灵草伤的,天庭的功臣,人间界咋能不支持?’当场就掏出他那部比你这还老的‘三界通’,给人间那边打了电话。”

“他咋说的?” 凌云追问,喉结动了动。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夜里睡不着时,总暗暗琢磨万一真跟陈雪、赵晓冉、邢菲三个姑娘处成了,人间这规矩该咋办。总不能让谁受委屈,可放弃谁,他又舍不得。这念头像根小刺,扎在心里好长时间了。

“王叔说了,” 母亲的声音透着股笃定,像小时候他摔了跤,母亲说 “没事,吹吹就不疼了” 时那么让人安心,“他已经跟人间相关部门打过招呼,把你的情况备注成‘特殊人才引进’—— 你这仙骨恢复、情劫渡劫,关系到三界灵气平衡,算对三界稳定有重大贡献,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婚姻登记这块,会给你开绿灯,保证不让规矩绊着你。”

凌云愣了愣,没想到母亲动作这么快。他想象着王叔的样子 —— 大概是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头,穿着熨帖的中山装,手里端着搪瓷缸,跟人间部门的人说 “这位是天界来的云游仙官,仙骨断了,得娶三位妻子才能恢复法力,你们得支持”,那场面想想就觉得有意思,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笑,” 母亲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带着点嗔怪,却没真生气,“王叔办事靠谱得很!他说局里上下都通了气,从登记处到户籍科,连档案室的小姑娘都知道有你这么号人物了。到时候你想跟谁登记,就跟谁登记,红本本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合法合规,谁敢说闲话?王叔说了,他来担着!”

“真的?” 凌云还有点不敢信。他在人间待了这些日子,知道这规矩有多硬,写在律法里,印在宣传栏上,谁都不能改。

“妈还能骗你?” 母亲的声音软了些,像在哄孩子,“王叔说了,这叫‘因特殊事由,经特批允许’,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先例。你忘了?唐朝时有个将军,为了平定边疆,皇帝特批他娶了三位夫人,都是功臣之后。你这情况比他还特殊,合情合理。”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心疼:“妈知道你心思重,总琢磨这些。你就放宽心,好好跟姑娘们处,别让这些俗事分了心。情劫渡得顺,仙骨长得快,这才是正经事。”

凌云握着手机,感觉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 “咚” 地落了地,砸得心里踏踏实实的。他想起陈雪低头时,鬓角垂下来的碎发,温柔得像水;想起赵晓冉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细纹,鲜活得像火;想起邢菲射箭时,挺直的脊梁,飒爽得像风。原来不用纠结,不用取舍,真能堂堂正正地把她们都留在身边,让她们都笑着,都开心着。

“爸跟你说几句。” 父亲的声音又响起来,比母亲沉稳得多,像座山,压得住阵脚,“你妈把俗事给你理顺了,你自己得争气。”

“我知道,爸。” 凌云坐直了些,像小时候听父亲讲战妖魔的故事时那样,带着股郑重。

“收束心神,抓住机遇。” 父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个字都像块小石子,砸在地上清清楚楚,“陈雪对你真心,星星亮得跟灯笼似的;赵晓冉和邢菲也对你有意,星星半明半灭,那是等着你焐热呢。这是你的福气,多少仙人渡情劫,遇上个真心的都难,你一下子能有三个,得惜福。”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了:“对人家好点,别学那些浪荡子,三心二意的。天上有天上的规矩,人间有人间的道理,不管在哪,真心最金贵。你要是敢欺负人家姑娘,不用天庭罚你,爸第一个饶不了你。”

凌云赶紧点头,脑袋点得像捣蒜:“我不会的,爸。她们对我好,我心里都记着。陈雪给我缝过破了的袖口,赵晓冉大半夜跑出去给我买退烧药,邢菲教我射箭时怕我拉伤,特意给我做了护腕…… 这些我都记着呢,肯定好好待她们,比待我自己还好。”

“那就好。” 父亲的语气缓和了些,像春风吹过冰封的河面,“找到三个之后,就收心,别再惦记第四个、第五个。人心就那么大,装不下那么多。真对她们好,就得把心思都用在她们身上,一分都不能少。陈雪敏感,你得多陪她说说话;晓冉大大咧咧,可也有委屈的时候,你得看出来;邢菲看着坚强,心里也有软的地方,你得护着。”

“我明白。” 凌云轻声说,眼眶有点热。父亲在天上是说一不二的神将,从没跟他说过这么细的话。原来威严的父亲,也懂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莺莺燕燕,不是三妻四妾的排场,而是能陪他看晚霞、听海浪,能在他累的时候递杯水、在他难的时候搭把手的人。陈雪的温柔,赵晓冉的热辣,邢菲的爽朗,加在一起,就是他想要的整个世界,有这三个姑娘,就足够了。

“还有件事,” 父亲的声音忽然放低了些,带着点郑重,像要说什么天大的秘密,“天庭那边,你妈也疏通了。”

凌云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慢了半拍。他知道这才是重头戏。天界的规矩比人间严得多,别说带三个伴侣,就是带一个飞升,都得层层审批,写万言申请,找十位以上的仙官担保,多少仙人就因为这个,跟凡间的爱人断了缘分,回天上后对着云海哭了几百年。

“以往的惯例,仙人渡劫,最多带一位伴侣飞升。” 父亲的声音透着股欣慰,像看到他第一次驾稳云毯时那样,“但你这情况特殊,仙骨断裂七根,情劫又是‘三缘合一’的硬劫,三位姑娘都是你的‘渡劫助力’,缺了谁,你这劫都渡不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点感慨:“你妈为这事儿,跑了半个月。先找了月老,让他在姻缘谱上把你们的红线加粗了三倍,又去瑶池找王母娘娘,求了瓶能洗去凡尘的‘净仙露’,最后拉着我去找玉帝,跪在凌霄宝殿上,把你的仙骨伤情、情劫难处说了个遍。”

凌云的心跳得飞快,攥着手机的手心都出汗了,把那云纹都浸湿了。他能想象母亲跪在凌霄宝殿上的样子,平时连踩死只蚂蚁都要念叨半天的人,为了他,肯定把面子都放下了。

“玉帝准了。” 父亲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笑意,那笑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他看了你的灵骨监测报告,又听月老说了你们的缘分,当场就拍了龙椅,说‘凌云护灵草有功,情劫渡得不易,破例一次又何妨?’”

他加重了语气,每个字都带着金光似的:“打破惯例,允许你带着三位伴侣一起飞升!到时候她们喝了王母娘娘的瑶池水,洗去凡尘,就能跟你一起在天界生活,算天界的编外仙眷,有自己的居所,每月还有俸禄,跟在人间一样自在。想吃人间的菜了,咱家后院就能种;想逛街了,南天门的集市比人间的热闹多了。”

“真的?” 凌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抖了。他以前想过最坏的结果 —— 在人间陪她们到老,看着她们头发变白,牙齿掉光,最后闭上眼睛,自己再孤零零地回天界,守着空荡荡的宫殿,对着她们的牌位发呆。他从没想过,能把她们都带到天上,一起看云卷云舒,一起听风说千年的故事。

“爸还能骗你?” 父亲的笑声更响了,震得手机都有点颤,“这是天庭对你的看重,也是你自己挣来的福气。要不是你护灵草时够勇敢,要不是你渡情劫时够真心,谁能给你这破例的恩准?好好待人家姑娘,别辜负了这份情分,也别辜负了天庭的心意。”

凌云靠在床头,感觉眼眶热得厉害,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他赶紧吸了吸鼻子,把那点湿意憋回去。

“谢谢爸,谢谢妈。” 他的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连带着断了的仙骨都好像不那么疼了。

“谢啥,都是自家人。” 母亲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嗔怪,却比蜜还甜,“你呀,别光顾着高兴,赶紧琢磨琢磨,咋对人家姑娘好。陈雪喜欢清静,你多陪她去海边坐坐,看日出日落;晓冉爱吃,你多给她做几道菜,她上次不是说想吃你做的松鼠鳜鱼吗?赶紧做;邢菲爱热闹,又爱打抱不平,你多带她去镇上的武馆转转,让她露两手,她肯定高兴。”

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全是怎么讨好姑娘们的细节,连陈雪爱吃的黄瓜要拍碎了拌,赵晓冉吃辣要配酸梅汤,邢菲练完武要喝淡盐水这些小事都想到了。凌云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好”,指尖在手机上轻轻点着,像在回应母亲的话。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越来越亮,落在手机上,泛着淡淡的珠光,像母亲温柔的眼神,把他整个人都裹住了。

挂了电话,凌云把手机揣回口袋,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阳光 “唰” 地涌进来,带着股金晃晃的暖意,照得他眼睛都有点花。天蓝蓝的,像块刚洗过的蓝布,远处的海面上,白帆点点,像撒了把珍珠。

院子里,陈雪正在浇花,手里拿着个小小的洒水壶,壶嘴细细的,正往粉色的月季上喷水,水珠落在花瓣上,亮晶晶的。赵晓冉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袋子鼓鼓囊囊的,里面是刚买的草莓,红得发亮,像一颗颗小红心。她看见陈雪,隔着老远就笑着喊:“雪姐,快来吃草莓,刚摘的!甜得很!”

陈雪放下洒水壶,转过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走过去。两人站在玫瑰丛边,头凑在一起挑草莓,阳光落在她们身上,像给她们镀了层金边,暖融融的,像幅画。

凌云忽然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像刚喝了瑶池的仙酿,那股劲儿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推开门走出去,脚步声惊动了她们。

赵晓冉抬头,看见他,眼睛一亮,从袋子里挑出颗最大最红的草莓,举得高高的喊:“凌云哥,给你!这颗最甜!”

凌云走过去,没接草莓,反而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的头发软软的,带着点阳光的温度。“中午想吃啥?我给你做。”

赵晓冉愣了下,手里的草莓差点掉下来,随即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亮得像星星:“真的?那我要吃你做的松鼠鳜鱼!上次在镇上饭店吃的,刺多还不入味,没你做的好吃!”

“行。” 凌云笑着点头,目光转向陈雪。

陈雪手里捏着颗草莓,指尖轻轻掐着草莓蒂,脸颊有点红,像被阳光晒透的苹果。“我…… 都行,” 她小声说,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你做的都好吃。”

“那我多做几个菜,” 凌云笑着说,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让张姐夫和李姐也尝尝我的手艺!”

“好耶!” 赵晓冉欢呼起来,一把抓住陈雪的手,拉着她往厨房跑,“雪姐,快走快走,咱们去给凌云哥打下手,摘摘菜、洗洗碗!”

陈雪被她拉着,脚步有点踉跄,却没挣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看着她们的背影,一个蹦蹦跳跳,像只快活的小鹿;一个慢慢悠悠,像朵温柔的云,凌云心里的底气更足了。父母把路都铺好了,天上人间的规矩都为他开了绿灯,剩下的,就是好好对她们,把赵晓冉和邢菲那半明半灭的星星点亮,把三颗真心牢牢攥在手里,一辈子都不松开。

他走到厨房,赵晓冉已经把草莓倒进了洗菜池,正开水龙头冲洗,草莓在水里滚来滚去,像一颗颗小红球。陈雪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低头择着青菜,手指纤细,把黄叶一片片摘下来,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什么宝贝。

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在她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凌云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拿起菜刀,“哐当” 一声放在案板上。

“我来切菜。” 他说。

菜刀碰到案板,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打节拍。凌云手起刀落,葱段被切成均匀的小段,姜片薄得透光,蒜粒拍扁后散出辛香。赵晓冉洗完草莓,凑过来看热闹,手里还捏着颗没吃完的,汁水滴在案板上,晕出小小的红圈。

“凌云哥,你这刀工,比镇上饭店的大师傅还厉害!”她啧啧称奇,手腕上的向日葵吊坠跟着晃,“等我以后有钱了,就投资你开个饭馆,名字就叫‘凌云小馆’,保证火!”

陈雪在旁边择完菠菜,又拿起一捆小葱,听见这话,忍不住抬头笑:“晓冉就知道吃,也不怕把凌云吃穷了。”

“才不会!”赵晓冉梗着脖子,“凌云哥这么厉害,肯定能挣大钱!到时候我天天来蹭饭,吃垮他……不对,是帮他试菜!”

凌云被她逗笑,切菜的手更稳了:“行啊,等我开饭馆,就请你当试吃员,管饱。”

正说着,李姐端着盆刚和好的面走进来,看见这光景,笑得眼角堆起细纹:“你们仨这热闹劲儿,比过年还强。小凌啊,中午做啥好吃的?我闻着味儿就馋了。”

“做松鼠鳜鱼,还有张姐夫爱吃的红烧肉,再弄几个素菜。”凌云答得干脆,“萌萌刚好,给她做个清淡的冬瓜丸子汤。”

“哎,好,好。”李姐笑得合不拢嘴,“还是你想得周到。萌萌这孩子遭罪了,是该补补。我这面发好了,中午蒸点馒头,配红烧肉吃,香!”

“李姐!你和张姐夫去海边散步吧!有我这个首席大弟子出马就足够了!”赵晓冉死推活拽硬生生把李姐赶了出来。

厨房里顿时更热闹了。赵晓冉揉面,面团在她手里转着圈,“啪啪”地拍在案板上;揉完面后也不闲着,一会儿帮陈雪洗番茄,一会儿凑到凌云旁边看他处理鳜鱼,嘴里叽叽喳喳没停过;陈雪安安静静地剥着蒜,偶尔抬头看一眼忙碌的凌云,眼里的光像浸了水的棉花,软乎乎的。

林薇抱着念念从外面回来,小家伙刚睡醒,揉着眼睛哼唧。她把念念放在推车里,走到厨房门口:“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赵晓冉抢着说,“林姐你看念念就行,这儿有我们呢!”

林薇笑了笑,没再坚持,推着念念在院子里转,嘴里轻轻哼着童谣。念念很快被院子里的月季花吸引,小手伸出去要抓,嘴里“咿咿呀呀”的,像在跟花儿说话。

快到中午时,孙萌萌披着件薄外套走出来,脸色还有点白,但精神头足了。她看见院子里的念念,眼睛一亮,走过去逗他:“念念,想姐姐没?”

念念看见她,咧开嘴笑,小手往她怀里扑。孙萌萌小心翼翼地抱起念念,动作还有点虚,林薇赶紧扶了一把:“慢点,刚好利索,别累着。”

“没事,林姐,我有力气。”孙萌萌抱着念念,坐在石凳上,阳光落在她脸上,暖得她眯起了眼,“闻着好香啊,是凌云哥在做菜吗?”

“可不是嘛,”赵晓冉从厨房探出头,“给你做了冬瓜丸子汤,补身体的,赶紧进来等着!”

孙萌萌笑了,抱着念念往厨房走,脚步轻快了不少。这场病像场噩梦,现在醒了,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景象,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中午十二点,菜终于上齐了。满满一桌子,红的绿的黄的,看着就喜庆。松鼠鳜鱼卧在盘子中央,浇着琥珀色的糖醋汁,鱼身上的花纹像朵盛开的花,撒着青红椒丝,好看得舍不得动筷子。红烧肉颤巍巍的,肥而不腻,酱汁浓得能拉出丝。还有清炒时蔬、蒜蓉西兰花、番茄炒蛋,最后端上来的冬瓜丸子汤,浮着层薄薄的油花,飘着葱花,闻着就清爽。

李姐的首席大弟子赵晓冉蒸的馒头也出锅了,白白胖胖的,透着麦香。张姐夫和李姐在海边散完步回来,裤脚还沾着点沙,一进门就被香味勾住了脚步,张姐夫搓着手:“我的乖乖,这是啥好日子,做这么多好吃的?”

“庆祝萌萌康复啊!”赵晓冉抢先回答,已经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张姐夫快坐,尝尝凌云哥的手艺!”

八个人围着桌子坐好,张姐夫和李姐坐主位,陈雪挨着孙萌萌,赵晓冉坐在凌云旁边,林薇抱着念念,刚好凑满一桌。碗筷碰撞的声音,孩子的咿呀声,说笑声混在一起,像首乱糟糟却格外动听的歌。

“来来来,先喝口汤。”凌云给孙萌萌盛了碗冬瓜丸子汤,“刚好,别吃太油腻。”

孙萌萌接过碗,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她赶紧擦了擦:“谢谢凌云哥。”喝了口汤,鲜得她眼睛都亮了,“好好喝,比我妈做的还香。”

“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赵晓冉得意洋洋,好像那汤是她做的,夹起块松鼠鳜鱼塞进嘴里,“唔……外酥里嫩,酸甜刚好,凌云哥你太厉害了!”

陈雪没说话,小口小口地吃着菜,偶尔给旁边的孙萌萌夹一筷子青菜。她脖子上的粉水晶在灯光下闪着光,衬得她脸颊微红,像刚喝了点酒。

张姐夫夹了块红烧肉,就着馒头吃,吃得满嘴流油:“小凌这手艺,真绝了。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咱们出来旅行这一路,就数今天这顿饭最对胃口。”

“那您就多吃点。”凌云笑着给他添了块,“以后想吃,我再给您做。”

李姐看着这桌菜,又看看满屋子的年轻人,眼眶有点热:“这日子真好啊。出来旅行就是图个热闹,碰到你们这些孩子,比看啥风景都舒心。”

“可不是嘛,”林薇轻声说,给念念喂了点鱼汤泡饭,小家伙吃得吧唧嘴,“出来玩,不就图个人情味儿嘛。”

念念好像听懂了,拍着小手“咯咯”笑,手一挥,差点把林薇的碗碰倒。赵晓冉眼疾手快地扶住,逗他:“小调皮,再闹就不给你吃丸子了!”

念念不怕她,反而伸出手要抓她的筷子,赵晓冉假装要喂他,逗得他更欢了,一桌子人都被逗笑了。

凌云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踏实得很。张姐夫和李姐的笑声像自家长辈,孙萌萌和念念的互动像亲兄妹,林薇温柔地给念念擦嘴,陈雪安静地吃着饭,赵晓冉咋咋呼呼地闹着……这就是人间的烟火气吧,热热闹闹,吵吵嚷嚷,却让人打心眼儿里觉得暖。

他举起杯子,里面是陈雪给泡的柠檬水,酸溜溜的带着甜:“今天这顿饭,一是庆祝萌萌康复,二是谢谢张姐夫和李姐这段时间的照顾。咱们能在这儿遇上,就是缘分,好好过日子,好好玩。”

“对,缘分!”张姐夫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干了!这趟旅行没白来,值了!”

“干了!”大家都举起杯子,玻璃杯、瓷碗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像在为这平凡又幸福的日子鼓掌。

孙萌萌喝了口柠檬水,看着满桌的笑脸,忽然觉得这场病值了。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外人,现在才明白,在这里,谁都不是外人。陈雪会在她发烧时整夜守着,赵晓冉会跑遍镇上给她买想吃的水果,凌云哥会变着法儿给她做清淡的饭菜,林姐会帮她洗衣服,张姐夫和李姐会每天来看看她,给她讲旅途中的趣事……这些温暖,比任何药都管用。

陈雪偷偷看了眼凌云,他正被赵晓冉缠着要再学做松鼠鳜鱼,一脸无奈又好笑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她忽然想起母亲说的“真心换真心”,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软的,暖暖的。

赵晓冉还在叽叽喳喳:“凌云哥,你就教我嘛,学会了我做给你吃!”

“你先把鸡蛋炒明白再说。”凌云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上次你炒的鸡蛋,跟黑炭包公似的。”

“那是意外!”赵晓冉捂着额头,不服气地嘟囔,“我这次肯定行!”

大家又笑起来,笑声飞出窗户,落在院子里的月季上,落在远处的海面上,像撒了把开心的种子,要在这阳光里开出花来。

吃完饭,赵晓冉自告奋勇洗碗,陈雪和林薇过去帮忙,厨房里又传来哗哗的水声和说笑声。张姐夫从背包里翻出个速写本,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对着远处的海岸线画起来。他年轻时学过几天素描,出来旅行总爱带着本子,看见喜欢的风景就画两笔,此刻笔尖在纸上沙沙响,海风吹起他的衣角,倒有几分文艺气。李姐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他旁边,给他递了杯茶:“画慢点,别累着眼睛。”

“没事,你看这海,这云,多入画。”张姐夫头也不抬,嘴角带着笑,“等回去了,把这些画订成册子,就是咱们旅行的纪念。”

孙萌萌抱着念念,坐在葡萄架下,给他讲故事,声音轻轻的。念念听得认真,小脑袋靠在她怀里,时不时“哦”一声,像在回应。

凌云坐在旁边的竹椅上,看着这一切,心里像揣了块暖玉。他摸出仙人手机,没看别的,就那么握着,感受着掌心的温润。父母的话还在耳边响,天上的位置,人间的绿灯,三个姑娘的笑脸……原来渡劫不是受苦,是来人间捡宝贝的。

他抬头看天,天蓝得不像话,云像似的飘着。远处的海面上,白帆点点,像在跟他打招呼。张姐夫的笔尖还在沙沙响,李姐在旁边给他剥橘子,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像幅暖融融的画。

他忽然想,就这样挺好,慢慢把仙骨长好,慢慢把那两颗半明半灭的星星焐亮,慢慢陪着身边这些人,把日子过成诗。至于天上的荣华富贵,晚点回去又何妨?人间的这口烟火气,这旅途中的人情味,才是最值得贪恋的滋味啊。

他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口袋,起身走到葡萄架下,加入了孙萌萌和念念的“故事会”,阳光落在他身上,暖得像要化在这红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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