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多一次杀了多少人?”
“不知道”
“那就按一千万算,敢和我比赛吗?”
“啊?什么?”
“和我比赛杀人,一个小时,比谁杀的多。”
在天厄回话之前,浒清河先一步接上前面的话。
“我要是输了,就让你在上面做个爽。”
“行。”
浒清河拿起鸩满满之前的镰刀,
“不过你可别落后太远,我会放水的。”
跟杀戮之神比杀戮速度,浒清河你真是逼样的。
“好…那你多放点水。”
越打越觉得不对劲,越是杀人,越是不顺手。
不管是用什么办法,撕开血肉的力气越来越大,却越来越难以撕开,一切都变的无比黏稠,难以撕裂。
只是虚像啊,明明就算是真人,我也不会。
不会输。
我可是,杀戮之神。
直到清冷的声音震碎一切虚妄,仿佛刺穿了心脏,浒清河停下动作,宣判着比赛的结果。
“你输了。”
一瞬之间,虚像烟消云散。
“不可能…”
为什么会输给浒清河。
我,杀戮之神,执掌生杀,顷刻屠城灭国,覆手翻出一世血雨。
生死予我不过瞬息。
都由我来决定。
无论是杀掉几个世纪的人,无论是杀掉几个世界的人,无论是杀掉一切生命!一切可以杀死的。
我都不会输!
只是杀人啊,只是杀戮啊!
我怎么可能会输。
“你哭了,你不愿意杀戮了。”
“什么?”
胡扯,我怎么会厌倦杀戮。
直到我直视浒清河,他的目光又让我恍惚了。
不是嘲讽,不是憎恨。
浒清河的目光满是垂怜,那不仅仅是一双眼睛,更不止是在看我,是跨越了三千年的光阴,对我的凝视。
先是壬水,再是桓以澜,最后才是浒清河。
看见了天厄,魇夜神,看穿了鸩满满。
一模一样。
是我要杀壬水的时候。
我准备直接吃了他,摒弃一切反抗之后,壬水干什么都很顺从。
那就不是壬水了。
但就算是要吃了他,就算是剖开他的皮肉。
壬水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没有疼痛,没有反应!像一具尸体,一个纯粹的木头人。
“……”
“你哭了。”
“……”
我都没有发现,直到壬水伸手匀平了,冰冰凉凉的。
“要变成人类了。”
“鸩满满。”
桓以澜哭着道歉的时候,本来我还挺生气的,最后因为他的泪水全变成了难过。
“惹你哭了…对不起。”
瞬间就不想杀他了。
许是迟疑,许是玩弄吧。
那阵奇怪的感觉却伴随着浒清河的目光越发浓厚,他放下手中的镰刀,洁白的刀尖之上没有一丝血的寒光,重重砸进地面之中。
我好像真的在哭,能闻到湿热的苦涩味。
如同潮湿的雨一样,又烂大街,又寒冷的让人恶心。
为什么我会哭,我为什么会为被杀死的人哭。
我就是为此而存在啊,这就是这一切的意义。
就是为了杀戮,才会有我的诞生。
如果没有杀戮,我又是为何存在?
如果杀戮不会永临,一切的意义又在哪里?
不是这样的。
这不对。
好湿,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为什么这么冷。
我的眼泪好冰,冰的我好难受。
讨厌寒冷。
为什么眼泪这么冷。
为什么鲜血这么冷。
为什么尸体这么冷。
“鸩满满,你已经不愿意杀戮了。”
浒清河俯下身来,紧紧将我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是无限的温暖,包裹着我这三千年的缠绵。
数不清的温情。
他知道为什么鸩满满会轮回三千年了,最初的最初,是杀死壬水时落下的一滴眼泪。
这是他对杀戮的第一次思考。
所贯彻一生的事情,出现了裂痕。
而杀死桓以澜时的满眼泪水,是对杀戮的无限思考。
他思考了三千年,直到现在。
这三千年的轮回,是在走出杀戮光环。
杀戮无限轮回,直到,不再杀戮。
他是杀戮之神,为杀戮而降生的神明。
生命和血肉一样,都由杀戮构筑,一生也应当只奉行杀戮的原则,时时刻刻,都只杀戮,只为杀戮。
只是永恒的生命,怎会一成不变?
如果一成不变,又为何会永恒?
“因为你不愿意杀戮了,才会走到现在。”
“从诞生起,你不断的杀戮了三千年,甚至更久。”
“只是,越是杀戮,越是会怀疑这一切的意义何在。”
“生命的存在是为了掠夺吗?”
“杀戮定然要降临在一切事物之上,这便是世间的真理吗。”
“你思考了,你在无限的怀疑”
“思考出现之时,一切都会改变”
当杀戮不再降临时的温暖,是最厌倦的寒冷离去之时。
“尸体太冷了,你怕冷。”
他的语气格外温柔,身上还带着残香,声音是暖的,不断涌出衣服遮不住的体温,让我止不住的靠近。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的说话……”
“不应该恨我吗,壬水。”
“恨了我三千年了,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温柔到,知道你想杀我,我也没办法还手了。
杀不了你了。
“我是浒清河。”
对啊,你是浒清河。
会骗我,还会阴我。
我三千年来第一次被阴,是因为浒清河。
是我小瞧他了,他和壬水,桓以澜都是不一样的。
他的温柔有代价。
猝不及防就会被他的温柔骗了,然后挨他的刀子。
我想防备,只是很快就会瓦解。
看来又是要被浒清河骗了。
温柔是防不住的。
“你发现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但如果杀了他们,就是一模一样的。”
“就像你吃壬水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包括壬水,和你吃的其他人味道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根本分不清是壬水。”
“像你三百年前抱着桓以澜的尸体,你发现所有尸体都是一样冷,因为人死了都一样。”
“都是一具尸体。”
“哪怕死法不一样,哪怕杀死他们的人不一样,哪怕他们是不同的人,但死了,都是死人。”
“所以你开始厌倦杀戮了,首先是桓以澜,你已经开始不想杀他了,而这份不愿意越来越大,再到现在,你已经谁都不想杀了。”
“我要是真厌倦杀戮,我就不会杀你了。”
“来,你要是现在能杀了我,晚上我们滚床单。”
“……”
我想和浒清河滚床单。
还是更不想杀浒清河。
“而且放你到上面,干什么我都配合你。”
那更会爽死吧。
但是要杀浒清河。
我好像已经杀死他很多次了,数也数不清了,他早就习惯被我杀死了。
在这三千年之间,一直在杀戮之中。
而我也应该早就习惯了杀戮。
滚床单的话,三百年没滚过了。
为什么要杀浒清河?
我为什么要杀浒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