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九年秋,云州急报递到长安的第三日,紫宸殿的明黄圣旨便裹着鎏金符节,由内侍监亲自送到成德吴王府——“封吴王李衡为漠北道行军大总管,总领云州、朔州、代州三路边军,玄甲、靖河两军悉听调遣;赐节钺一柄,许便宜行事、先斩后奏;兵部调神臂弓两千张、轰天雷五百枚,三日内运抵成德;凡边军将领不从令者,以节钺斩之!”
李衡接旨时,王府正厅已挤满了前来领命的将领。云州守将郭远身着残甲,甲缝里还沾着漠北的黄沙,见了李衡便单膝跪地:“末将无能,让回纥破了云州外城,求总管赐罪!”李衡没看他,反而拿起案上的边军名册,指尖划过“朔州副将刘谦”的名字:“刘谦昨日擅调粮草退军,致朔州被围,你可知罪?”
厅外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两名神策军押着五花大绑的刘谦进来。刘谦还想辩解,李衡已抽出腰间尚方剑,剑刃抵在他颈间:“本总管刚接圣旨,‘不从令者斩’——你退军时,朔州百姓正被回纥劫掠,这颗头,是替百姓斩的!”剑光闪过,刘谦的首级滚落在地,满厅将领皆垂首屏息,再无人敢有半分懈怠。
接下来三日,成德成了军政枢纽。李衡坐在行军帐中,面前摊着漠北地形图,手指在黑沙谷、回纥牙帐间划动:“玄甲军郎将赵虎,率三千轻骑,三日后奔袭黑沙谷,烧回纥粮道;靖河军将领周平,领五千步卒,携轰天雷守朔州外围,待回纥撤军时截杀;郭远,你回云州整顿残部,若再丢一城,提头来见!”
每道指令下达,都有兵部派来的传令兵快马出发,腰间“漠北道行军大总管府”的鎏金牌,能调动沿途所有驿站、粮仓——这是行军大总管独有的特权,连地方刺史见了金牌,都要亲自为传令兵备马。第三日午后,兵部的军械车队抵达成德,为首的兵部郎中捧着军械账册:“总管,神臂弓两千张、轰天雷五百枚,皆按您的要求,每张弓配三壶破甲箭,每枚轰天雷附引火绳——陛下还特批,让您从神策军调五百精锐,充作亲卫。”
出征那日,成德城外的仪式比当年袭封吴王时更盛。六匹西域黑马驾着的行军大总管辂车,车厢两侧插着“漠北道行军大总管”“吴王”两杆大旗,旗面用金线绣就,在阳光下亮得刺眼;李衡身着明光铠,肩披文宗御赐的紫罗披风,披风下摆绣着“靖漠安唐”四字,手持节钺,腰悬尚方剑,翻身上马时,三千亲卫齐声高呼“总管威武”,声浪震得城楼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长安方向,李昭已派尚书省属官带着百官的贺礼赶来——其中最显眼的是一面“平漠大纛”,旗中心绣着浴火的朱雀,是李昭特意请翰林院学士设计的,属官低声道:“尚书令嘱咐,若总管平了漠北,他会在朝中奏请陛下,封您为‘漠北经略使’,永镇边疆,食邑再加三千户。”
李衡没接贺礼,只让亲兵将“平漠大纛”插在辂车顶端:“告诉父亲,本总管定不辱使命,待斩了回纥可汗,再领陛下的封赏!”说罢,他勒转马头,对着身后的十万大军高声道:“回纥犯我边疆,杀我百姓,今日出征,不破漠北,誓不还朝!”
大军开拔时,玄甲军的黑甲骑兵在前,靖河军的步卒在后,神臂弓手列成方阵,轰天雷的木箱用红绸裹着,在队伍中格外醒目。沿途州县的刺史、县令皆出城相送,捧着酒坛跪在道旁,李衡只在马背上端了端酒碗,便策马前行——这是行军大总管的威仪,无需与地方官过多寒暄,却让所有人都明白,这支大军,是奉天子之命、承中枢之权,必能平漠北、扬国威。
行至云州边界时,郭远已带着整顿好的残部等候。见李衡的大旗飘来,郭远率部跪地迎接,声音哽咽:“总管来了,云州百姓有救了!”李衡勒住马,目光扫过云州残破的城墙,突然举起节钺:“传本总管令,明日辰时,玄甲军攻回纥左翼,靖河军攻右翼,本总管亲率亲卫,直取回纥可汗大营——今日让回纥知道,大唐的行军大总管,不是好惹的!”
节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阳光下,鎏金的钺身映出十万大军的身影,也映出李衡眼中的冷光——这是他升官后的第一战,不仅要破敌,更要让漠北、让长安都知道,漠北道行军大总管的权柄,足以镇住整个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