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国的求援来得急切,行程很快确定下来。出于安全和保密考虑,这次出行并未大张旗鼓。
沈清辞只带了苏菲和一名精通多国语言及外交礼仪的“七阙阁”成员随行,谢砚则以官方合作与安全保障的身份同行。
飞机降落在L国首都的专用机场时,已是当地时间傍晚。这个位于欧洲腹地的小国,以其悠久的历史、精美的建筑和近年来在新能源领域的突破而闻名。
前来接机的是首相的首席幕僚长,一位名叫安德森的中年男子,他神色憔悴,眼含焦虑,但礼节依旧周到。
车队低调地驶入市区,没有前往着名的医院,而是直接开往位于城市边缘森林地带的一处守卫森严的私人庄园。这里环境清幽,几乎与世隔绝,是首相养病的地点。
“沈小姐,谢先生,非常感谢二位能在百忙之中前来。”安德森在车上,用流利的英语说道,语气带着深深的忧虑。
“首相阁下他……情况非常不好。我们几乎尝试了所有现代医学手段,甚至包括一些……非传统的疗法,但都收效甚微。他的生命体征在持续缓慢地衰弱,原因却始终不明。”
沈清辞静静地听着,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后退的茂密森林,能隐隐感觉到庄园方向传来一种极不自然的能量场——并非强大,而是一种如同将熄之火般的枯寂与紊乱。
抵达庄园,经过层层安检,他们终于在一间布置得如同特护病房,却又弥漫着淡淡草药香的卧室里,见到了L国的首相——卡尔·兰伯特。
他躺在宽大的床上,面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败,眼窝深陷,呼吸微弱而急促,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
即便在沉睡中,他的眉头也紧紧锁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更让沈清辞在意的是,在她能量感知的视野里,这位首相周身的生命能量场黯淡无光,并且像被搅乱的池水一样,呈现出一种无序的、自我消耗的漩涡状态。
“从半年前开始,首相阁下先是感到持续的疲惫、精力不济,后来逐渐发展为间歇性昏迷,身体机能莫名衰退。”安德森低声介绍着病情。
“所有的体检报告都显示,他的器官本身并没有严重的器质性病变,但细胞活性却在 inexplicably 下降,就像……就像生命力在凭空流失。”
“我可以单独为他做一次详细的检查吗?”沈清辞对安德森说道。
安德森略微犹豫,但在谢砚肯定的目光下,还是点了点头,带着所有医护人员和随从退出了房间,只留下沈清辞、谢砚和苏菲。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医疗设备规律的滴答声和首相微弱的呼吸声。
沈清辞走到床边,没有立刻使用任何仪器,而是缓缓伸出右手,悬停在卡尔首相的额头之上。
她闭上双眼,将神识与能量感知融合,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细细探入对方的身体。
首先感知到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枯竭感,仿佛一片即将沙漠化的土地。经脉滞涩,气血运行缓慢得近乎停滞,五脏六腑都笼罩在一层衰败的气息中。
这确实不是普通的疾病。
她将感知进一步深入,触及能量层面。瞬间,一股更加清晰的混乱感传来!
首相体内的能量并非简单的虚弱,而是像一团被强行打乱编码的程序,相互冲突、抵消、湮灭,在这个过程里,生命本源被持续地消耗。这绝非自然形成!
“是能量紊乱症,”沈清辞睁开眼,语气肯定,但带着一丝凝重,“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人为导致的紊乱。有一股外来的、充满破坏性的能量,像病毒一样侵入并扰乱了他自身的能量系统。”
“人为导致?”谢砚眼神一凛,“能确定来源吗?”
沈清辞摇了摇头:“这股能量很诡异,属性阴寒而隐蔽,破坏方式更像是某种……‘诅咒’或者特制的能量毒素,留下的痕迹非常微弱,几乎与衰败的自然生命气息融为一体。若非对能量感知极其敏锐,根本发现不了。”
她尝试着调动一丝血玉髓的净化之力,极其小心地渡入首相心脉,试图安抚和梳理那团混乱。
温润的白光如同涓涓细流,所过之处,狂暴的能量乱流似乎有瞬间的平复,首相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了一丝,呼吸稍显平稳。
有效!但这只是杯水车薪。那股阴寒的破坏性能量如同根须般深植,仅仅依靠外部输入净化之力,只能暂时缓解,无法根除,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
“需要找到紊乱的源头,或者至少弄清楚这股破坏性能量的性质,才能对症下药,彻底拔除。”沈清辞收回手,脸色略显苍白。刚才那番精细的探查和尝试治疗,对她自身的心神消耗也不小。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安德森带着一位穿着传统L国民族服饰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老妇人头发花白,面容慈祥,手中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小陶罐。
“这位是玛丽安夫人,是首相家族的旧识,也是一位……草药师。”安德森介绍道,“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在用一些古老的方子为首相调理身体,虽然无法阻止病情恶化,但似乎能让首相在清醒时好受一些。”
玛丽安夫人向沈清辞几人微微躬身行礼,然后将陶罐里的药汁小心翼翼地倒出一小碗。那药汁呈深褐色,散发着一股复杂的、带着苦味的草木香气。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药汁上,神识微动。她能感觉到这药汁中蕴含着几种颇为珍稀的、带着微弱灵气的草药成分,确实有固本培元、安抚心神的功效。
然而,在这股药性之中,她再次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首相体内那股破坏性能量同源的阴寒气息!
这气息太淡了,几乎被浓郁的草药味和本身的微弱的能量波动所掩盖,若非她刚刚仔细探查过首相体内的情况,绝对无法分辨!
问题出在草药上?还是……熬药的人?
沈清辞不动声色,对玛丽安夫人温和地点了点头:“夫人费心了。”
玛丽安夫人只是谦卑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喂首相喝下药汁后,便默默收拾东西离开了。
安德森叹了口气:“玛丽安夫人是看着首相长大的,绝不会有害他之心。这些草药也都是她亲自在家族传承的秘地里采摘、炮制的。”
沈清辞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发现,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她对谢砚使了个眼色,谢砚会意,对安德森说道:“我们需要一些首相近半年来详细的饮食、用药、接触物品的清单,越详细越好。另外,玛丽安夫人使用的草药,能否提供一些样本给我们研究?”
安德森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尽快去办。
众人离开卧室,来到临时安排的书房。苏菲悄无声息地跟上了离开的玛丽安夫人,进行暗中观察。
沈清辞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幽深的森林,眉头微蹙。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一位欧洲小国首相,身中诡异的能量之毒,连身边信任的古老草药师提供的药方都可能存在问题。
这背后,仅仅是政治斗争,还是隐藏着更深的、与“烛阴”或者阿尔弗雷德相关的阴影?
她感觉到,这次看似单纯的医疗援助,正将他们引向一个更加错综复杂的迷局。而首相体内那棘手的能量紊乱,对她而言,既是一次严峻的挑战,也可能是一次验证自身所学、甚至找到克制那种阴寒能量方法的契机。
谢砚走到她身边,将一杯温水递给她,低声道:“别太担心,一步步来。无论如何,我会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沉稳而可靠,驱散了些许萦绕在沈清辞心头的寒意。她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间与他相触,一丝暖意悄然传递。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依旧锐利,“先从这个玛丽安夫人和她的草药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