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
外婆的声音依然洪亮，完全不像七十多岁的老人。
“外婆，今天面试遇到一个有趣的新生。”楚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她一眼就看出我的手表是长辈送的，而且通过我对她的面试，感觉她像是在记者行业待过几年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她叫什么名字？”
“温黛。温暖的温，林黛玉的黛。”
“……有意思。”外婆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婳婳，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说……”
“我会留意的。”楚婳打断外婆，她太了解接下来会是什么话了——关于记者的使命，关于真相的价值。
但她现在没心情听这些，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比我更适合做团长的位置么？”楚婳再次想起温黛的话，唇角勾起一抹真实的微笑。
多久没有人敢这样挑战她了？自从当上记者团的团长，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生怕触怒了这个出了名的严厉学姐。
而温黛直视她的眼睛，毫不退缩。
楚婳感到一阵奇异的兴奋，像是猎手发现了值得追逐的猎物。
走出教学楼时，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初秋的凉意。
楚婳抬头看向星空，突然想起外婆说过的话。
“最好的记者，就像星星，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要坚持发光。”
温黛会是那样的星星吗？
楚婳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意外出现的新生吸引了，就像飞蛾无法抗拒火焰。
而火焰……既能照亮前路，也能将一切焚毁殆尽。
……
另一边的温黛压根不知道她一个小小的面试，引来了楚婳无数的思考与分析。
她回宿舍之后，云落歆正好结束了直播。
温黛刚把记者团报名表塞进抽屉，幽冷的轻笑便蛇一般顺着脊背蜿蜒而上。
转眼间，云落歆不知何时已从床下桌的阴影里浮现，如瀑黑发掩着苍白的脸颊。
上挑的狐狸眼裹着一层薄雾般的阴鸷，眼尾泪痣在昏暗中泛着暗红，眼下浓重的乌青将整张脸浸在化不开的阴郁里。
“去哪儿鬼混了？”云落歆嗓音带着几分哑，尾音拖着颤巍巍的气声，裹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温黛被她这阴森的气氛弄得头皮发麻，强装镇定地把社团宣传单放在桌上：“去面试了而已。”
温黛余光瞥见晏溶月倚在梳妆台前，镜中漫开的暖黄灯光为栗色卷发镀上蜜色光晕。
少女正用镊子夹起浸着化妆水的棉片，轻按在眼尾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浅灰色眼眸盯着镜中的倒影，指尖蘸取乳霜的动作突然顿住，宛如冬日凝结的薄雾里泛起涟漪。
“面试？”晏溶月忽然开口，声音也冷冷的，尾音带着护肤品瓶罐碰撞的清响，“什么面试？”
她旋紧精华液瓶盖的动作一顿，银色按压泵在台灯下折射出冷光。
温黛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怎么对她这么关注，如实回答道：“就是校报记者团的面试呀。”
云落歆发出一声嗤笑：“倒是会用借口搪塞。”
温黛猛地抬头，正对上晏溶月似笑非笑的目光。
“中午那条朋友圈，要不要解释一下？”
晏溶月慢条斯理地晃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温黛发的那条朋友圈动态——配图是一盘红烧鱼+饭，配文“小鱼，很美味”。
宿舍陷入诡异的寂静。
温黛盯着屏幕，依旧满脸问号：“你们打啥哑谜呢？我是真听不懂啊！”
【挝亘，她们欺负俺这种绝望的农村入啊！俺真没招了。】
【宿主，您自求多福吧。】
孟姝从被窝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拉开窗帘哭丧着脸：“黛黛，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抱着枕头坐起来，睡衣上的小熊图案随着动作晃动。
“中午我在宿舍看到了你发的朋友圈十分兴奋……感觉你那条朋友圈肯定是在暗戳戳秀恩爱！
而且当时我又想起来了社团招新那天，看见你和江学姐靠得好近，还收了她给的冠军奖牌，那你俩之间的动作也挺……暧昧的。
所以，我就觉得你那条朋友圈，其实是官宣吧。”
晏溶月冷哼一声，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正常人谁会特意给一条鱼拍照？还配那种文案？”
她突然凑近，温黛甚至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迷迭香：“说吧，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温黛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开始解释，有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单纯就是喜欢记录美食啊喂！
“我真的只是中午吃了鱼！而且当时江学姐送的奖牌是入社礼物，还说她还有很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云落歆突然发出轻笑。
“很多？”云落歆嗓音带着几分嘲讽，“冠军奖牌当见面礼，温黛，你当我们是傻子？”
孟姝怯生生地举手：“其实……江学姐确实很热情，还说要教黛黛游泳……”
孟姝觉得自己越说越奇怪，她也没想到晏溶月和云落歆会对这件事这么敏感。
温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都啥事儿啊！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感觉是真没招了，无奈解释：“我今天的确是去面试记者团了，我也没和江学姐谈恋爱。”
晏溶月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又问：“那她的评论是什么意思？”
温黛这才注意到评论区。
江羡鱼的头像下跟着条回复：【下次尝尝别的鱼(?????)】
温黛思考了半天，依旧很疑惑：“她这评论有啥问题吗……不对啊，你为什么会有江羡鱼的好友？”
孟姝狠狠地咳嗽了几声：“其实在校医院那天，你叫我们出去之后……江学姐加了我们每个人，说是如果你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通知她。”
温黛越听越疑惑：“你不是早就走了吗？”
孟姝突然咳嗽了几声，像是在缓解尴尬：“咳咳，其实我没走。”
温黛这下算是听明白了。
“你们真的是……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