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岩城内,死一般的寂静。
呼延灼一人一骑,踏过那被一分为二,切口光滑如琉璃的巨大城门,缓缓走入城中。
他身后,是那道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地狱的赤色剑痕。
街道两旁,数万西陀守军,没有一个人敢站着。
他们丢盔弃甲,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那看向呼延灼的眼神,如同在仰望一尊从上古神话中走出的魔神。
呼延灼没有理会他们。
他只是骑着马,缓缓地,走到了城主府前。
他高高举起手中那柄还在散发着灼热气息的“斩凡神剑”,淡淡地说道:“巴图鲁,滚出来,受死。”
片刻之后,城主府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曾经不可一世的沙岩城守将巴图鲁,此刻却像一条被抽了脊梁骨的死狗,连滚带爬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他甚至不敢看呼延灼的眼睛,只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匹瘦马,疯狂地磕头,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饶命!火神大人饶命啊!”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神威!小的愿降!沙岩城愿降!”
呼延灼看着他那副丑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轻轻一挥手。
一道赤色的剑气,一闪而过。
巴图鲁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一夜之间,西陀国东境第一雄关,沙岩城,易主。
这个消息,像一阵飓风,迅速传遍了整个西陀国东部边境。
那些曾经追随呼延灼,在他“叛国”之后,被巴图鲁打压得东躲西藏的旧部将领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震惊,随即,便是狂喜!
他们的将军,回来了!
而且,是以一种神明降世的方式,回来了!
一时间,应者云集。
短短三日之内,数千名曾经的旧部,从四面八方赶来,汇聚于沙岩城下。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城楼之上,手持火焰神剑,威风凛凛的身影,一个个热泪盈眶,纳头便拜!
“恭迎将军归来!”
呼延灼看着城下那黑压压的人头,感受着那一道道狂热的目光,心中豪情万丈!
义父!这,便是您算到的吗!
收拢了数千兵马,士气大振,所有人都以为,呼延灼会以沙岩城为根基,招兵买马,稳扎稳打。
然而,在当晚的军事会议上,呼延灼的第一个决定,就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传我将令!”
呼延灼将那本“天书”重重地拍在地图之上,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扫过底下所有将领,声音如同惊雷。
“全军听令!明日五更造饭,天亮出发!放弃沙岩城,全军轻装简行,奔袭三百里外的敌军粮仓——黑石堡!”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瞬间炸了锅!
“什么?!”
霍去病第一个站了出来,他那张伪装成商人的脸上,写满了荒诞与不可思议!
“将军!万万不可啊!”
“沙岩城乃是天险雄关,我们好不容易才拿下,理应固守!如今我军兵力不足,人心未稳,若是贸然出击,深入敌腹,一旦被敌军主力包围,我等便是瓮中之鳖,死无葬身之地啊!”
霍去病的话,说得是在情在理,也代表了在场所有将领的心声。
这简直是兵家大忌中的大忌!
然而,呼延灼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他只是冷冷地瞥了霍去病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凡人。
“霍大善人,你虽仗义疏财,但终究不懂兵法。”
呼延灼指着那本“天书”,那声音里,充满了对李道安的无限崇敬与狂热。
“义父的‘天书’上,早已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他翻开第二页,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高声念道。
“第二计:明修栈道,明度陈仓!大军佯装固守,实则精锐尽出,绕道千里,直扑敌军粮仓!此乃‘心理战’,可令敌军精神错乱,不战自溃!”
身后那一百名“神机营”锐士听得是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的哲学困惑。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玩意儿叫兵法?这叫千里送人头吧?
霍去病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感觉自己这位新认的“兄弟”,怕不是被那个神神叨叨的镇北王给忽悠瘸了。
他正想再劝,呼延灼却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呼延灼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义父的神机妙算,岂是尔等所能揣测!违令者,斩!”
看着呼延灼那双因为狂热而变得赤红的眼睛,霍去病把所有劝谏的话,都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家伙,已经彻底没救了。
……
三日后,黑石堡。
此地,乃是西陀国在北方最大的粮草囤积地,城中守军虽只有五千,但城高墙厚,储存着足以支撑十万大军消耗半年的粮草。
此刻,黑石堡的城楼之上,守将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他刚接到王都的急报,说那个叛将呼延灼,在沙岩城搞出了些神神叨叨的动静,让他加强戒备。
可他等了三天,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就在他以为情报有误,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时。
远处,地平线上,烟尘大起。
一支数千人的军队,竟真的出现在了黑石堡的城下。
守将一个激灵,连忙下令全军戒备!
然而,城下的军队,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立刻发起攻城。
他们只是在城外一里处,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守将看得是一脸懵逼。
这呼延灼,脑子被门夹了吗?带着几千人就想来攻打我黑石堡?还敢在城下大摇大摆地吃饭?
他这是看不起谁呢?
就在守将惊疑不定之际,城下,呼延灼的军阵之中,发生了一件更加离谱的事情。
只见呼延灼从怀中,无比郑重地,取出了那把从哪个后厨淘汰下来的,卷了刃的“断业菜刀”。
他没有亲自出手。
而是将这把“神兵”,交给了身边一个看起来最憨厚,最不起眼的伙头军。
然后,他对着那个伙头军,用一种无比庄重的语气,下达了军令。
“高举此刀!让它的光辉,照耀众生!”
那伙头军看着手中的卷刃菜刀,一脸茫然。
但他还是照做了。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把破菜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就在这一刻!
【叮!】
【系统修正启动:兵不血刃,以食诱敌!】
嗡——!
那把平平无奇的卷刃菜刀,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一阵比天上太阳还要刺眼的万丈金光!
金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竟幻化成了一座由无数美食组成的,高达百丈的巍峨“神山”!
山顶,是堆积如山的,烤得滋滋冒油的黄金烤全羊!
山腰,是层层叠叠,冒着热气的白玉馒头和水晶蒸饺!
山脚,竟还有一条由醇厚的美酒汇聚而成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河流!
一股浓郁到了极点的香气,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顺着风,瞬间席卷了整个黑石堡!
城墙之上,那五千名西陀守军,闻到这股味道的瞬间,集体石化了。
他们常年驻守边疆,吃的都是最粗劣的黑面包和风干肉,别说烤全羊了,就是带点油花的肉汤,都几个月没喝过了。
此刻,这如同神仙家宴般的香气,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最无法抗拒的终极诱惑!
“咕咚。”
不知是谁,第一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声音,在城墙之上,连成了一片。
所有士兵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看着城外那座虚幻,却又真实得可怕的“美食山”,口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将军……我……我饿……”
“顶不住了……我真的顶不住了……”
“管他妈的什么叛将!老子要去吃肉!!”
士兵们的理智,在绝对的饥饿与诱惑面前,瞬间崩溃!
他们扔掉手中的武器,双眼赤红,疯狂地朝着城门的方向涌去!
“站住!都给老子站住!”
守将拔出弯刀,试图阻拦,可他那点可怜的威严,瞬间就被狂热的人潮所吞没!
“谁敢拦着老子吃肉!老子就弄死谁!”
轰隆——!
沉重的城门,被从内部缓缓打开。
数千名饿疯了的西陀士兵,哭着喊着,连滚带爬地从城里冲了出来!
他们没有冲向呼延灼的军阵,而是直扑那座由金光幻化而成的“美食山”,像一群疯狗,争抢着,撕咬着那些虚幻的食物。
呼延灼兵不血刃,再下一城!
并成功缴获了西陀国北方近半的军粮!
这个消息,以一种比瘟疫还快的速度,传回了西陀王都。
王宫之内,西陀国主听完探子的汇报,气得当场将手中的黄金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呼延灼,已经不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而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巴图!”西陀国主对着殿下,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一个身材干瘦,面容如同毒蝎般阴鸷的将军,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单膝跪地。
“末将在!”
“朕给你十万精锐!将那个叛徒,给朕,碎尸万段!”
“遵旨!”
……
而在遥远的洛京,镇北王府,小佛堂内。
李道安正跪在自己的牌位前,虔诚地烧着纸钱。
忽然,他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香炉里,已经燃尽了的三炷香。
他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我操,香……香怎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