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医院正门左侧的“时光”咖啡馆,装修温馨复古,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轻柔的音乐。
沈清欢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整个人蜷缩在宽大的沙发椅里。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交握放在桌下。
每一次咖啡馆门的开合,沈清欢都抬头望去,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期待,直到看清不是熟悉的身影才稍稍松懈。
她时不时看向窗外,警惕地扫视着街道,仿佛陆承渊随时会从某个角落冲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桌上的柠檬水一口未动,冰块早已融化,杯壁凝结着冰冷的水珠。
终于,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带进一阵微凉的风。
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身形颀长、面容温和却带着一丝凝重和急切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目光迅速扫视,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的沈清欢。
“清欢!”几步就跨到了她的桌前。
沈清欢猛地抬头,看到程洛熟悉的脸庞,那双温和关切的眼眸。
程洛立刻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声音低沉而充满安抚的力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清欢:“我……我……”
沈清欢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的来源,程洛没有想到她和陆承渊还有这些渊源。
那起轰动一时的案件,他也在新闻中看到过,只是没有想到沈清欢会是这件事的主角。
沈清欢:“程洛哥,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帮我吗?”
沈清欢感受到程洛的沉默和震惊,巨大的绝望和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她以为程洛知道了真相,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用厌恶和鄙夷的目光看她。
她瑟缩着,几乎想立刻逃离。
“对…对不起……程哥……我不该……我不该瞒着你……我不该来找你……我……”
程洛递上水杯:“喝点水。我相信这件事应该另有隐情的。”
“可是……他恨我……他把我当成江雪宁的替代品……又把我当成发泄仇恨的工具……”
沈清欢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迷茫,“他不许我画画……因为那是江雪宁最爱的……他说我玷污了她的梦想……”
帮助她,意味着直接对上陆承渊这个疯子,风险巨大。程洛家世背景不弱,但也深知陆承渊的势力盘根错节,手段狠辣。为一个“才相识不久的人”出头,值吗?
沈清欢看着程洛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心沉了下去。
她理解,这才是人之常情。谁会为了她,去招惹陆承渊那样的存在?
她低下头,声音微弱而绝望:“程哥……对不起……让你为难了……我……我这就走……”她挣扎着想站起来。
“等等!”程洛猛地伸手,按住了她想要站起的动作。
“我有一个地方,很安全,也很安静。是我一个……信得过的长辈留下的老房子,在城郊,知道的人很少。那里很僻静,安保也不错,外人很难找到。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看着沈清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里有一间阳光很好的画室。里面画架、颜料、工具一应俱全。虽然很久没人用了,但收拾一下就能用。”
“画……画室?”沈清欢彻底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立刻起身,迅速结账,然后带着沈清欢,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咖啡馆的后门悄然离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早已等候在巷子里。程洛护着沈清欢上了后座,自己也迅速坐了进去。
“去‘梧桐苑’。”程洛对司机低声吩咐。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沈清欢蜷缩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灯火,心脏依旧狂跳着。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身体微微发抖。
“别怕。”程洛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温和而坚定,“‘梧桐苑’是我一个朋友的产业,很安全,安保系统独立,外人很难查到。你先安心住下,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沈清欢转过头,看着程洛在昏暗光线中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感激。她低低地、带着浓重鼻音和一丝哽咽说:“程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程洛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傻姑娘,别再说谢了。先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沈清欢点点头,紧绷的神经在程洛沉稳的气息和车厢相对安全的,终于有了一丝松懈。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但手指依旧紧紧攥着衣角,泄露着她内心的不安。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驶向未知的、暂时安全的港湾。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那栋如同巨大阴影般的别墅里,一个刚刚结束漫长会议归来的男人,正站在空无一人的客房中央。
陆承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床铺整齐冰冷,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沈清欢的淡淡气息。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她平时吃的药,原封未动。
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门口响起:“陆总……沈小姐……下午去了医院,说做检查……司机送她去的……后来她说让司机先回来……她检查完自己打车回……可……可到现在也没回来……手机……也关机了……定位……在医院……但人没找到……”
陆承渊缓缓转过身。
窗外城市的霓虹在他深邃冰冷的瞳孔里跳跃,却映不出一丝暖意。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山雨欲来、足以冻结灵魂的死寂。
他缓缓抬起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冰冷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仁和医院的地图定位。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低气压让管家几乎无法呼吸。
几秒钟后,一个低沉冰冷、带着毁灭性怒意和一丝被彻底触犯逆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内响起:
“找。”
“翻遍这座城市,掘地三尺……”
“也要把她,给我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