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渊把车钥匙随手扔在玄关的矮柜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站住!”
陆承渊脚步顿住,却没回头,只留给老太太一个高大挺拔却透着十足不耐的背影。
“怎么?我这个老太婆在你眼里,现在是空气了?”
老太太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近,声音里压着怒气,也带着一丝被忽视的伤心。
“连声招呼都不打,当我是死的?”
陆承渊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冰冷。
他没说话,只是从西装裤袋里摸出一个银质的烟盒,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
“咔哒。”金属打火机盖子被拇指弹开,幽蓝的火苗跳跃起来。
他微微偏头,叼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凑近火苗。深吸一口,猩红的火点骤然明亮,随即,一缕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过分俊朗却冷硬的侧脸轮廓。
烟雾缭绕中,他微眯着眼,下颌线绷紧,喉结随着吞咽烟雾的动作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姿态,颓废又性感,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却也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他这才抬眼,隔着薄薄的烟雾,看向气得不轻的陆老太太。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弧度,声音因为吸烟而略显沙哑低沉:
“这不把人给您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了么?您老还担心什么?”
他顿了顿,故意朝沈清欢消失的楼梯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和一种恶劣的玩味,“怎么?还怕我把您这心尖上的‘宝贝’……给‘吃’了?”
那个“吃”字,被他刻意压低放缓,带着一种暧昧不明的暗示和十足的轻佻,听得陆老太太心头火起。
“你!”
陆老太太气得用拐杖重重杵了一下大理石地面:
“陆承渊!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阴阳怪气,吊儿郎当!清欢那孩子多好!你再这么不会心疼人,冷着个脸,小心……”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警告:“小心哪天她真被别人暖了心,抢走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今晚程洛凝视沈清欢的眼神,还有程妄围着她打转的样子。
虽然面上依旧不屑,但捏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抢走?”陆承渊嗤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慵懒地弹了弹烟灰,灰白的烟灰簌簌落下,动作优雅又带着股混不吝的劲儿。
“老太太,您操心太多了。就她?”
他朝着楼上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轻蔑,“谁爱要谁拿走,我陆承渊,不稀罕。”
说完,他不再看老太太气得发白的脸,叼着烟,迈开长腿,径直绕过她,朝着楼上客房的楼梯走去。
背影挺拔,却写满了拒人千里的冷漠和桀骜。
陆老太太看着他消失在楼梯转角,听着那沉稳却无情的脚步声远去,捂着心口,又是气又是心疼,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
这个孙子,心是石头做的吗?
而楼梯上,陆承渊走到自己临时的房门口,拧开门把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只是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缓缓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灼热的温度烫到了皮肤,他却浑然未觉。
黑暗中,只有那一点猩红明明灭灭,映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眸。
不稀罕?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再次闪过沈清欢在程洛院子里,对着别人露出的、那种他从未见过的明媚笑容。
还有老太太那句“被别人抢走”……
一股莫名的烦躁猛地窜上心头,比尼古丁更烈。
他狠狠地将烟头摁熄在门边矮柜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几乎要将烟蒂碾碎。
黑暗中,他烦躁地扯开领带,呼吸带着不易察觉的粗重。
他陆承渊何时需要在意一个女人的去留?
可胸腔里那股翻腾的、陌生的焦灼感,却像藤蔓一样缠绕收紧,让他呼吸不畅。
烦躁地扯开早已松垮的领带,他拉开房门,想去楼下酒柜找点更烈的东西压一压这股邪火。
走廊只亮着几盏昏暗的壁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孤寂。
就在他经过主卧旁边的客房时,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沈清欢站在门口,似乎也没料到会撞见他。
她刚洗过澡,穿着简单的棉质睡裙,乌黑的长发还带着湿气,松散地披在肩头。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格外素净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青影,透着一股易碎的疲惫。
看到陆承渊,她明显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瞬间筑起了一道冰墙,疏离又戒备。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承渊的脚步钉在原地。
他看着她这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刚才在楼下强压下去的烦躁和那股被忽视的、隐秘的不甘猛地窜了上来。
她对着别人就能笑得那么好看,对着他,就只有这副冷冰冰、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灼热。
那身简单的睡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湿发贴着颈侧,脆弱得让人……心头莫名一紧。
“好兴致,大半夜不睡,站门口当门神?”
他开口,声音比夜色还凉,带着惯有的讥诮,打破了沉寂。
沈清欢垂眸,避开了他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口渴,倒杯水。”
她说着,侧身想从他身边过去,动作间带着明显的回避意味。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沐浴露和自身馨香的气息拂过陆承渊的鼻尖,像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他紧绷的神经。
这若有似无的亲近感,与她冰冷的抗拒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瞬间点燃了他心底那簇恶劣的火苗。
就在她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陆承渊猛地伸手,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沈清欢猝不及防地吸了口冷气,被迫停下脚步。肌肤相触的地方,他掌心的温度滚烫,几乎要灼伤她冰冷的皮肤。
“放手!”她终于抬眼看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抑的颤抖和怒意,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像是结了冰。
陆承渊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拉得更近了些,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低下头,逼近她,灼热的呼吸带着烟草的余味喷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