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惊寒带着一身坟地的阴煞气回到她那村尾“鬼屋”,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块劳苦功高的幽冥砖仔细擦干净,郑重地放回空间。
“老伙计,下次出差还带你。”她拍了拍砖头,算是给了个五星好评。
刚坐下想喘口气,琢磨琢磨那青铜盒子和蚀骨楼的破事,村支书老王头就跟火烧屁股似的跑了过来,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混合着惶恐、焦急,还有一丝……邀功请赏的期待?
“厉、厉知青!不好了!县里……县里又来人了!”老王头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
厉惊寒眼皮都没抬,拿起桌上的粗瓷碗喝了口空间灵泉:“又来一个想抓我去批斗的?流程还没走腻吗?”她心想,地府快递业务是不是该对阳间官员开通个包年套餐?
“不是批斗!是……是工作组!”老王头急得跺脚,“说是上面派下来,专门指导咱青牛村‘破除封建迷信,树立科学新风’的工作组!领头的是个姓周的科长,看着可严肃了!”
“工作组?破除迷信?”厉惊寒终于抬了抬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哟,这是冲着我来的啊。效率挺高,蚀骨楼前脚刚送走,他们后脚就上门了。”
她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行,我去会会这位周科长,看看他准备怎么‘科学’地把我这个‘封建迷信头子’给破了。”
老王头看着她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里更慌了:“厉知青,您……您可千万别再把阎王爷请出来了啊!这、这影响不好……”
“放心,”厉惊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像只小狐狸,“这次咱们讲科学,文明执法。”
她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跟着老王头往村支部走。肩膀上的玄璃舔着爪子,谢必安的虚影在她身边若隐若现,连新收编的黄十三都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远处,想看看新老大怎么应对官面上的人。
村支部院子里,果然站着三四个人。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穿着四个口袋干部装的男人,面相斯文,但眼神锐利,透着一股子精干。他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一看就是他的跟班。
这位应该就是周科长了。
周科长看到厉惊寒,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年轻和……过于淡定的神态。他推了推眼镜,走上前,语气还算客气,但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你就是厉惊寒同志?我是县里派来的工作组长,周建军。这次来,主要是响应上级号召,在青牛村开展移风易俗、破除封建迷信的宣传工作。听说,村里最近有些关于你的……不太好的传闻?”
他说话的时候,厉惊寒没接茬,只是微微眯起了眼。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这周科长身上,有一股极其微弱,但绝对逃不过她冥主感知的……死气!
不是将死之人的那种衰败死气,而是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沾染上的、尚未完全散尽的阴冷死寂之气。这气息非常淡,几乎被他人间的生气掩盖,但厉惊寒对这类味道太敏感了。
而且,他说话时,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贪婪?虽然被他掩饰得很好。
“传闻?”厉惊寒笑了,露出两排小白牙,“周科长说的是我徒手打死狼,还是不小心吓跑了几个想来村里偷鸡摸狗的蠢贼?”
周建军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不满意她的避重就轻:“厉同志,我们是唯物主义者,要讲科学。徒手打狼或许是你身手好,但什么地府开门、阎王显灵之类的谣言,影响非常恶劣,必须坚决制止!”
“谣言?”厉惊寒故作惊讶,“谁说阎王显灵了?那是村民看错了,那天就是普通的天气现象,刮了一阵邪风,把坏人卷走了而已。对吧,王支书?”她扭头看向老王头。
老王头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对对对!就是邪风!特别邪乎的风!”
周建军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但他没继续纠缠,而是话锋一转:“厉同志有这样的觉悟很好。为了帮助青牛村彻底摆脱封建思想的束缚,我们工作组决定,从明天开始,在村里举办科学知识讲座,同时……需要对村里一些可能存在迷信色彩的地点进行清理和改造。”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后山的方向。
“比如,后山那个所谓的‘古墓’,以及村尾你这间……据说不太干净的房子。这些都是封建思想的温床,必须予以清除!”
厉惊寒心里冷笑一声。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什么破除迷信,什么清理温床,目标直指古墓和她这间房子!看来这周建军,就算不是蚀骨楼的人,也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他是想借着工作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接近甚至破坏古墓,顺便把她这个“看守者”从房子里赶出去!
“清理我的房子?”厉惊寒抱起胳膊,慢悠悠地说,“周科长,这房子是村里分配给我的知青宿舍,您说清理就清理,有手续吗?有文件吗?而且,我这人胆子小,就喜欢住这种‘不干净’的地方,清净。您要是给我换个热闹地方,我晚上睡不着,白天可就没力气下地干活了,耽误了生产,这责任谁负?”
她一番话连消带打,把周建军噎得够呛。
周建军脸色沉了下来:“厉惊寒同志,请你端正态度!我们这是正常工作!”
“我很端正啊。”厉惊寒一脸无辜,“我积极响应工作组号召,相信科学,不信谣不传谣。但我的合法住房权益,也得保障吧?总不能您上下嘴皮一碰,我就得滚蛋吧?这不符合政策啊,周科长。”
她一口一个政策,一口一个权益,把周建军堵得死死的。
周建军盯着她,眼神愈发锐利,甚至带上了一丝阴鸷。他显然没想到这个女知青这么难缠,油盐不进。
“好,很好。”他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房子的事,可以暂缓。但科学讲座必须举办,后山的清理工作,也会按计划进行!希望厉同志到时候能够配合,不要阻碍正常工作!”
说完,他冷哼一声,带着手下拂袖而去。
看着周建军离开的背影,厉惊寒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
“老谢。”她轻声唤道。
“属下在。”谢必安的虚影在她身边凝实了一些。
“去,跟着他。看看这位满嘴科学的周科长,晚上到底睡在哪儿,和什么人接触。我怀疑,他身上的死气,不是偶然。”
“遵命!”谢必安身形一晃,化作青烟追了上去。
厉惊寒摸了摸肩膀上玄璃的脑袋,眼神冰冷。
“工作组?呵,看来是蚀骨楼换了张皮,想跟我玩阳谋了。”
她转身往回走,心里盘算着。硬刚工作组不明智,容易惹来更大的麻烦。但也不能任由他们在村里和古墓瞎搞。
“得想个办法,既不能让他们得逞,还得让他们自己灰溜溜地滚蛋……”她眼珠转了转,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看来,得给他们准备点‘科学’的小惊喜了。”
她想,地府仓库里,好像还有几面能制造“鬼打墙”效果的迷魂幡,以及几罐能让人产生轻微幻觉的“忘忧散”……
“跟我玩?看谁先被‘科学’吓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