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将手里的瓜子慢条斯理地揣进兜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视线重新落回面前这三个让人头疼的小家伙身上。
“你们三个。”
他指了指地面，“就先待在这个房间里，哪儿也不准去，我去外面打个电话，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这扇门。”
说完，他看着三张表情各异的小脸，又严肃地补充了一句，语气不容置疑：
“听到没有？”
猫妖和狗妖到底还是有些怕他的，尤其是刚才白牧把老大弄得哇哇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两只小妖精畏畏缩缩地对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咽声，表示服从。
然而，龙大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屈服。
她看着自己两个不争气的队友，气得小脸鼓成了包子。
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扫了狗妖一眼，压低声音骂道：
“你俩能不能有点志气！有点出息！”
她越说越气，抬起手，“啪”、“啪”两下。
分别在龙二和龙三的后脑勺上各拍了一记，打得两个小家伙缩着脖子直哼哼。
“想想我们以前没认妖王老大之前，受欺负也就算了！现在！我们都已经认了天地间最强的哪吒妖王当老大了！我们还受这窝囊气！”
“那这老大不是白认了吗？说出去都丢脸！”
龙大挥舞着小拳头，试图激发队友的斗志。
龙二和龙三捂着被拍疼的脑袋，既怕白牧，又怕自家老大，夹在中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敢怒不敢言。
白牧见此情景，觉得有必要再次树立一下规矩。
他熟练的拿起由账单卷成的小纸棍。
抬手，挥起。
精准地给眼前这个试图煽动暴乱的龙大额头上也来了一下。
“呜——！”
龙大吃痛，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瞬间炸毛。
她努力昂起小脖子，恶狠狠地瞪着白牧，眼圈又开始泛红：
“好疼！你又打我！还那么用力！”
“怕疼就给我安分点。”白牧语气平淡。
眼见口头警告和物理说服效果不佳。
龙大张牙舞爪地就要冲过来，试图用她的小短手小短腿进行反击。
白牧不慌不忙，抬手，用掌心稳稳地顶住她冲过来的小脑袋。
龙大双臂胡乱挥舞着，却因为个子矮和手短，连白牧的衣角都碰不到，只能在原地无能狂怒，像只被按住壳的小乌龟。
白牧看准时机，眼疾手快，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揪住她命运的后脖颈，像拎小猫一样将她整个人提溜了起来。
“放开我！混蛋！放开！”
龙大四肢在空中胡乱扑腾，小脸气得通红。
白牧完全无视她那几乎要喷火的小眼神和毫无威胁力的挣扎，手臂一伸。
将她稳稳地放在了旁边那个稍微高一点的工作台面上坐着，让她与自己视线平齐。
然后，在龙大还没来得及组织起下一波抗议之前。
白牧探起手指，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个清脆的脑瓜崩。
“啊！”
龙大惨叫一声，双手立刻捂住被弹的地方，泪眼婆娑，这回是真的疼出眼泪花了，看上去可怜又好笑。
白牧没再理会她，转头看向地上那两只看得目瞪口呆的小妖精，吩咐道：“龙二，龙三，看好你们老大，别让她再瞎闹腾。”
“等我回来。”
他话没说完，但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龙二和龙三被他的目光扫过，浑身一激灵，立刻挺直了小身板，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用带着颤音应道：
“……哦。”
白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地下室隔间，并顺手将铁门虚掩上。
来到相对通风一些的地下室走廊，他掏出手机。
电话接通前，手机里传来一阵激昂热血的游戏背景音乐，足足响了十几秒。
白牧耐心等着，直到音乐声停止，电话被接起。
传出一个有点慵懒，且不耐烦的拽拽声音。
“喂？干嘛？正打团呢，有话快说。”
白牧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极其正式，甚至带着点夸张恭敬的语气，缓缓开口：
“请问——”
“电话那头，尊驾可是，那位天地间最强的战神——妖王哪吒前辈吗？”
电话另一头，远在总会馆内，正盘腿坐在电竞椅上，嘴里叼着奶茶吸管的哪吒，动作一僵，脸上露出了极其怪异的表情。
哪吒狐疑地将奶茶杯放到一边，又把手中的手机拿远了些，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联系人备注——【无限的咸鱼徒弟】
没错啊，是白牧这小子啊……
可他这说话方式是什么鬼？
吃错药了？还是……
哪吒眉头微拧，语气充满了嫌弃和不解：
“你小子……受什么刺激了？”
“鹿野穿女仆装给你脑子刺激坏掉了？”
“还是无限考科目一终于过了，你高兴疯了？”
白牧：“……”
说起女仆装，倒还得谢谢他老人家。
“前辈，请先别开玩笑。”
白牧努力维持着严肃的语调。
“出于关心和善意，我需要提醒您一下，您……近期可能要在会馆内部，要出名了。”
哪吒：“？？？”
他嘬了一大口奶茶，含糊不清地问：“什么意思？说人话。”
“字面意思。”
白牧继续卖关子。
哪吒的耐心显然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他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游戏音效，催促道：
“无聊，有事就快说，我这把晋级赛，别浪费我时间。”
“前辈，我知道您有点急，”白牧不紧不慢地说，“但是您先别急。”
因为你等会儿，恐怕会更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地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操作，点开了录音功能。
“在说正事之前，想先跟您确认几个人。”白牧语气如常，“您认识……龙大、龙二、龙三吗？”
哪吒那边键盘声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随即传来更加疑惑的声音：
“嗯？龙大龙二龙三？这仨什么玩意儿？听着像池塘里捞出来的……”
“是池年那老家伙新收的弟子吗？”
白牧顿了顿，换了一种方式，重新组织语言提示道：“不是池年长老的弟子。”
“前辈，您再仔细回想一下，您最近……打游戏的时候，是不是在网上，随口认了几个……小弟？”
“打游戏？认小弟？”
哪吒叼着吸管，重复了一遍。
他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
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睛，想起来了！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哪吒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前几天玩射手的时候，排到一个打野，玩得不错，挺会来事，知道帮我抓人，还主动把红buff让给我。”
“我看他态度诚恳，操作也还行，能有我一半的水平了，就随口说了句‘以后跟我混，我罩你’，算是认了他当小弟，带他上分。”
他回忆着当时的游戏界面，“当时他们好像是三排，另外两个是他队友，技术一般，但挺听话的，我就一块儿打包认下了。”
“哦～～”
白牧发出一个拖长了尾音的语气词，“原来是这样啊——”
电话那头的哪吒，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一种微妙的不安感开始悄然蔓延。
“所以，”白牧确认道，“按照您的说法，他们三个，确实算是您……亲口承认的，游戏里的小弟，没错吧？”
手机另一边的哪吒，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嘬奶茶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他沉默了很久，含糊地应了一个字：“……嗯。”
说完，哪吒立刻追问道，语气带上了几分警惕：“所以，到底怎么了？”
白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干脆利落地关掉了手机录音功能。
然后才不急不缓地说道：
“具体的情况，比较复杂。”
“前辈，我个人强烈建议，您最好现在亲自来一趟沧水市，越快越好。”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不然的话，我担心……您这上千年的名声……”
他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留给哪吒充分的想象空间，然后才慢悠悠地补充了最后一句：
“可能会受到亿点点的影响。”
“你好烦啊！”
哪吒被他这吞吞吐吐，故弄玄虚的样子彻底搞毛了，“话就不能一次性说明白吗？”
“扭扭捏捏的，我才懒得为这点破事专门跑一趟呢，闲得慌。”
“真的吗？”
白牧憋着笑，“您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在这一刻，哪吒心底那点因为游戏被打断而产生的不耐烦，突然不知为何熄火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强烈得让他无法忽视。
“……行吧行吧！”
哪吒最终还是败给了那股强烈的不安感，语气有一点点烦躁。“我来了……把位置发给我。”
白牧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
他利落地将地下室所在的详细地址发送了过去，然后不忘贴心地补充了一句：
“您尽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