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贺凛将头埋得很低,腰也微微弯着,一副落寞又尽力维持着情绪的样子,赵令颐心里升起一丝内疚,果真不该让他等自己的。
“下次我若是过了亥时还未回来,你就不要等了,自己歇下便是。”
贺凛身子一顿,猛地抬头看向赵令颐,难道她和邹国公已经......所以,以后都不需要自己了。
嫉妒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个猜测让他心中酸涩难堪,早该知道会有这一日,还以为能再偷得几日欢愉。
“奴才......明白。”
贺凛再度垂下视线,脊背更弯了,像一株蔫了的枯草。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鞋面,手背青筋凸起,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把汹涌的情绪压下。
帐内烛火不太明亮,何况贺凛还低着头,赵令颐看不清他神色,但见他弯着的腰,心里有些不舒坦。
“贺凛,你可是在怪本宫?”
贺凛直接跪到了地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奴才不敢。”
他开口时声音很哑,膝盖向前蹭了半步,想像先前那般去抱赵令颐的腿,吻一吻她的鞋面讨好,又怕她嫌弃自己脏。
最终也只是跪在地上,将额头抵上地面,腰胯如其他宫人伺候主子时一般——既能随时听候差遣,又绝不会脏了贵人的眼。
赵令颐愣了愣,自己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话,他至于被吓到跪在地上?
原书剧情里,贺凛的手段可是极其阴毒狠辣的,就连先前在宫里头刚遇到的时候,他就算是跪着向自己认错,还是留着几分傲骨,哪里是现在这幅样子。
这会儿,她看起来是虔诚,实则卑微到了极点。
赵令颐蹲下身子,伸出的手覆在他撑于地面的手上,眼神柔和了几分。
可她刚从外头回来,手被夜风刮得发凉,这一丝凉意掠过手背时,贺凛的身子肉眼可见地颤了颤。
只见赵令颐的指腹轻轻摩挲过他凸起的骨节,又从他手背缓缓移到手臂上,感觉到掌下的身子紧绷着,她骤然用力,抓住了贺凛的胳膊肘用力一拽,声音带着夜风侵袭过后的微哑,“起来。”
贺凛毫无防备,被她拽得重心不稳,膝盖刚离地就踉跄着向前扑去。
赵令颐没有预料到,被眼前人猛的一撞,狐裘散开,贺凛的脸正正撞上她心口,隔着单薄春衫,清晰地听见她急促的心跳声。
“殿、殿下......”贺凛仓皇要退,却被赵令颐一把扣住后颈,莹润的指尖划过后颈的皮肤,贺凛瞬间浑身僵硬。
明明他才是那个压着赵令颐的那个人,此刻却动弹不得。
赵令颐束发的绸带不知何时散开了,墨发披散在地上,衬得肌肤分外冷白,从贺凛这个角度看,像极了魅惑人心的妖女,美得令人心惊。
她的手探上贺凛苍白的面颊,气若游丝,“我美吗?”
贺凛不自觉地咽下口水,痴痴地看着她,“...美。”
两人的衣摆和裙裾交织在地上,在烛光下分外旖旎。
赵令颐笑,眼前这傻子比起邹子言是诚实一点,说的话也格外动听。
方才的愧疚心消散得无影无踪,但她决定给贺凛一点甜头,以此弥补他等了自己一夜。
她微微仰头,红唇在贺凛唇瓣上轻轻一吻,声音低低柔柔,“贺凛,我好冷,抱我去榻上。”
“是。”贺凛喉结滚动着起身,滚烫的手掌穿过赵令颐的膝弯与后背,狐裘从肩头滑落,他稍一用力就将人打横抱起,两步走到塌边放下。
正当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时,赵令颐却忽然揪住他衣襟猛地拽向自己。
贺凛猝不及防向前踉跄,膝盖撞上榻沿,半边身子栽在榻上,赵令颐趁机翻身,屈腿跨坐在他腰腹,将人压在自己和锦被间,附身凑近。
她散开的长发垂落在贺凛的颈侧,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将人抓住。
贺凛顿时呼吸骤乱,胸膛剧烈起伏,眼睁睁地看着赵令颐的指尖顺着自己绷紧的脖颈线条游走,在凸起的喉结处流连,又突然低头咬住。
他闷哼一声地承受着,却在那只手挑开腰间束带的瞬间,身子紧绷,紧紧地攥住赵令颐的手,脸色苍白,语气急促且慌乱,“殿下!”
赵令颐带着笑意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后,“慌什么,不是说要伺候我?”
可贺凛的手还是没松开。
赵令颐干脆动了动膝盖,抵着他的大腿缓缓磨蹭,看着身下人一副痛苦又极力忍耐的样子,她心动得厉害,僭越的想法充斥心头,她眼神逐渐染上情欲。
在眼前惊慌的目光中,她夹住了贺凛的腿,声音低低,“别怕,我就借用一下。”
贺凛苍白的面颊逐渐染上血色,嗓音低哑破碎,“奴才......明白。”
...
营帐内的烛火早已熄灭,外头天色微亮,微弱的光透进营帐,洒在榻上相依的两人身上。
大概是真冷到了,赵令颐蜷缩在贺凛怀中,脸颊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呼吸均匀绵长,嘴角带着一丝餍足的笑意,显然已坠入梦乡。
贺凛很困,眼皮沉重,却不舍得睡。
他指尖悬在赵令颐散落的发丝上方许久,才敢轻轻拂过那缕乌发,发丝从指尖溜走的触感,让他想起方才赵令颐在自己身上动情的样子。
那一刻的公主,仅属于自己,即便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贺凛喉结无声滚动,目光一寸寸描摹赵令颐的睡颜,甚至低头轻蹭她额头,贪恋地嗅着从她发间传来的淡淡幽香,还有一丝情事后独有的甜腻。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唇瓣贴上去。
这种“偷来”的亲密,让他既欢喜又煎熬,等太阳升起,她又会走向邹国公,或是苏延叙,而自己只能跪在阴影里仰望,窥探着不属于自己的美好。
赵令颐无意识地轻哼了一声,贺凛立刻僵住,直到她再度沉沉睡去,才敢用气音喃喃:“殿下...能不能多看看奴才......”
声音散在呼吸里,伴随着无人听见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