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衙门。
王祯前来汇报曹宽的近况。
曹宽进京已经有些时日了,这几日,他奔波于大理寺和、刑部之间。
只可惜,彭城的事情被永乐帝隐瞒的太好了,除却沈言几人之外,再无旁人知晓。
曹宽已经屡屡碰壁,现在大理寺与刑部,只要看到是曹宽过来,直接将大门关上。
沈言边听着王祯汇报,边看着面前关于曹宽的资料。
曹宽是建文朝的进士,在金陵只呆了一年,就被外派彭城成为彭城郡守。
曹宽上任彭城郡守之后,彭城的税收涨了足足三成,可见其能力。
而且,每年的京察当中,曹宽都是甲上的评语。
如果彭城不灭,以曹宽的能力和履历,相信很快便可以进入六部,成为侍郎一级的存在,他日尚书一级也未必不可能。
但彭城没了,十万百姓被献祭制成了血丹。
曹宽逃得了性命,他本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度过余生。
可他不愿意,执意来了金陵。
沈言叹了一口气,将卷轴合上,吩咐王祯道:“我这几日要与赵王去趟湖心小筑,曹宽那边,你盯紧一点。”
“切记,万事不可插手,必要时候,保下他性命即可。”
王祯抱拳领命:“卑职明白!”
沈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在的时间里,有问题就找镇抚使。”
王祯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大人放心,卑职省得。”
王祯离开之后,沈言也起身离开了锦衣卫衙门。
出门之前,他打算回家一趟。
算下来,自打上次回来之后,沈言就没怎么回过家。
如往常一般,沈言买了一张大饼,一边吃着一边往回走。
行经一家装饰雅致的首饰铺时,他身形微滞,目光被橱窗内样式精巧的玉簪吸引。
驻足片刻,他推门而入。
半晌,沈言怀揣着两个锦盒走出了铺子。
沿着街道往前走了一刻钟,再拐过两个巷子,便是来到了家门口。
看着上了锁的大门,沈言摸了一下腰侧,没有摸到钥匙,他无奈地摇摇头,侧身几步,足尖轻点院墙,悄无声息地飘入院内。
小院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透着几分静谧温馨。
右侧不知何时搭起了一座精巧的木制凉亭,亭中石桌石凳光洁如新。
左侧则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式盆栽花卉,墙角还摞着几个腌菜用的坛子,散发着淡淡的咸香。
沈言未作流连,径直走至凉亭石桌前,将两个锦盒轻轻放下。
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素笺,裁成两片,提笔分别写下两个名字,压在锦盒之下。
做完这一切,他快步走入正屋,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贴身衣物,打成一个小包袱,再次越墙而出。
与此同时,朱高燧已经在南城门口等着沈言了。
在看到沈言的时候,朱高燧连忙举起手摇了摇,“这儿!”
沈言走了过来,朱高燧的贴身护卫上前,将包裹接过,放置在了马车当中。
“怎么磨蹭了这么久?”朱高燧抱怨着,一边撩袍登上马车。
“收拾行囊,耽搁片刻。”沈言简短解释,紧随其后上了车。
朱高燧大喇喇地靠着软垫,不以为然:“这点子东西有什么好收拾?到了地头再买便是!”
“一个大老爷们,出门还带个包袱,岂不矫情!”
沈言深知这位王爷的脾性,也不争辩,只淡然岔开话题:“殿下,天色已晚,还是尽快启程为宜。”
朱高燧抬头瞅了瞅灰蒙蒙的天际,嘴里不知咕哝了句什么,算是默许。
随着车夫一声轻喝,马车辚辚启动,载着二人驶离城门,朝着湖心小筑的方向迤逦而去。
与此同时,北城门,郑和怀揣着圣旨,带着四人骑着马,朝着北境而去。
被沈言查封的镇北王府门口,两辆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刘瑾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了一眼大门上的封条,“陛下有旨,撕掉封条,锦衣卫尽数回衙门待命。”
守卫王府的锦衣卫一见是御前大太监刘瑾亲至,又听闻是陛下旨意,哪敢怠慢,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揭下封条,“吱呀”一声,沉重的王府大门被缓缓推开。
此时,另一辆马车的锦帘微掀,露出一张苍白却难掩艳丽的面孔。
杨玉儿伤势虽经调理已无性命之忧,但失血过多让她依旧显得虚弱憔悴。
她的目光穿过车窗,死死盯住那重新洞开的府门,眼中骤然迸射出刻骨的怨毒和冰冷的锋芒。
哼,沈言,你封王府又如何?
你这才刚离开,陛下就开口解了王府的封令。
待王爷回京,种种事情都要与你清算。
你给本宫等着!
......
经过六日的路程,沈言与朱高燧终于是来到了湖州城。
马车内,朱高燧一脸嫌弃地看着沈言,“沈言,你小子好歹是个大高手,怎地还坐不惯马车?”
沈言靠在车厢上,半闭着眸子,“没辙,遗传!”
“遗传?这是何意?”朱高燧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狐疑道。
“就字面意思!”沈言答道。
朱高燧一脸懵,字面意思又是什么意思?沈言这家伙,怎么这么多奇怪的词儿?
朱高燧掀开车帘,朝着外面看了几眼,道:“湖心小筑在富景村边上,今日也不早了,我们去城里休整一下,明日再去。”
“王爷做主便是!”沈言有气无力地说道。
朱高燧摆了摆手,大包大揽道:“那是自然!”
来到客栈,朱高燧直接要了两间客房,给了银子之后,三人便来到了房间。
朱高燧与他的护卫一处,沈言则是住在旁边的客房。
回到房间,沈言喝了一大壶水,才压下了心头的呕吐之意,瘫在榻上,“下次坐马车一定把蓝月瑶带上!”
“呃,桑三娘也不错!”
夜幕低垂,沈言正独坐窗边,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慢饮清茶,梳理着彭城与湖州的种种思绪。
突然,笃笃笃——三声极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大人,是我!”桑三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刻意压低了音量,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与磁性。
沈言皱了一下眉头,“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道窈窕的身影闪入,随即轻轻掩上门。
桑三娘着一袭剪裁合体的深紫色云纹长裙,在昏黄的灯光下衬得肌肤胜雪,眉目含情。
她似乎刻意打扮过,少了几分江湖气,多了几分婉约风致。
沈言看着桑三娘,有些疑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桑三娘款款向前两步,姿态优雅地行了个万福礼,抬起眼帘时,已将眼底那抹灼热深深掩藏,声音婉转:“东方无敌想要请泥菩萨给他算算下半生命数。”
“哦?他还信这个?”沈言扬了一下眉毛,带着几分玩味。
桑三娘捂嘴笑道:“本来是不信的,但是上次败在大人手中之后,他就信了。”
沈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桑三娘,“这等事情,他能让你来,看来你现在在日月神教混的还不错。”
“托大人的福,妾现在是风雷堂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