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盖亚赋予的部分星球权柄,对墨清音而言,不啻于一次脱胎换骨。那沉淀于“道种”深处的星球本源之力,虽未让她立刻拥有移山填海的物理伟力,却赋予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对地球本身规则的 深度感知与精细调控能力。
她仿佛成为了星球神经网络中的一个特殊节点,能够“聆听”地脉的每一次搏动,“感受”大气环流的细微变化,“触摸”海洋深处洋流的冷暖交替。地球对她而言,不再仅仅是一个生存的载体,而是一个拥有脉搏、呼吸、甚至“情绪”的、活着的伟大生命体。
这股力量首先应用在了“文明道域”的巩固与扩张上。
之前构建道域,更多依赖于聚集信念、梳理灵气、刻画规则符文,类似于在一张白纸上作画。而现在,墨清音能直接引动地脉之力,将道域的规则根基更深、更牢固地“焊接”在地球本身的规则构架上。
她心念微动,龙眠山腹深处便传来低沉的轰鸣。原本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依靠阵法引导才能连通的主灵脉,此刻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主动延伸出数条分支,更紧密地缠绕、滋养着道域的核心节点。道域的无形壁垒上,除了文明辉光与秩序符文,开始流淌起大地的厚重黄光与海洋的深邃蓝芒,使其防御力与稳定性提升了何止数倍。
她尝试将一丝星球本源之力,融入“秩序之核”。原本只是规则造物的“秩序之核”,仿佛被注入了星球本身的“灵性”,其运转更加圆融自如,对道域范围内一切规则的梳理与调和效率大幅提升,甚至能自发地汲取地热、风能、潮汐等自然能量,转化为纯净的灵能,反哺道域与其中的生灵。
这种变化是肉眼可见的。龙眠村范围内的灵气浓度再次跃升,灵植生长速度加快,连普通的农作物都隐隐带上了一丝灵韵。长期生活在此的村民和“种子”们,明显感觉到身体更加强健,精神愈发饱满,修行事半功倍。
李庸感受着周围天翻地覆的变化,看着墨清音那看似娇小、却仿佛与整片山川大地融为一体的身影,心中震撼无以复加,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与深深的拜服:“山川有灵,天地同力……墨前辈,您已得大地母神之眷顾,此乃……地球之幸,文明之幸!”
墨清音并未沉溺于这股新得的力量。她清楚地知道,权柄意味着责任,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盖亚并未完全苏醒,赋予她的力量也有其极限,更多是“引导”和“借用”,而非无限制的“支配”。而且,这力量与地球本身绑定过深,使用过度或不当,都可能对星球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她将大部分精力用于熟悉和微调这股力量,并开始尝试一些更具战略意义的应用。
一日,陈星向她和傅九渊汇报了一个担忧:“虽然‘绝对孤立’隔绝了外敌,但也断绝了我们获取外部信息的渠道。我们无法知晓‘收割者’舰队和‘噬星者’的实时动向,这对于未来的应对极为不利。我们内部的观测手段,受限于技术和这层隔绝壁垒,有效范围有限。”
墨清音沉思片刻,道:“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观察’。”
她带领众人来到龙眠山巅一处新建的、被称为“地眼”的观测站。这里没有高耸的射电望远镜,只有一个深达数千米、直达地壳与地幔交界处的垂直井道,井壁刻满了结合上古符文与星球规则的新式阵法。
“既然无法向外看,那我们就向‘内’看,向‘下’看。”墨清音解释道,“地球本身,就是宇宙中最精密的‘传感器’之一。星系级的引力扰动、空间结构的细微变化、甚至是某些高能规则事件的余波,都可能通过引力波、地壳应力、地磁变化等方式,在地球内部留下极其微弱的‘印记’。”
“我们要做的,就是放大并解读这些‘印记’。”
她将手按在“地眼”中央一块温润的、取自地核边缘的特殊灵玉之上,引动了一丝星球权柄之力。
嗡……
低沉的震动自脚下传来,并非地震,而是整个龙眠山脉,乃至更广阔区域的地脉,仿佛在这一刻被集体唤醒,发出了低沉而和谐的共鸣!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地眼”为中心,顺着地脉网络,向着整个地球乃至地外空间极细微地扩散开去。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探测,更像是一次精密的 “叩问” 或者说 “聆听” 。
墨清音闭目凝神,全部心神沉入与地球的共鸣之中。她的意识顺着地脉的律动延伸,越过海洋,穿透地壳,感知着地球作为一个整体,在太阳系这片“孤岛”中,所承受的来自宇宙深空的、最微妙的“压力”与“波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通过地球本身的“感知”,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令人极度不安的“异常”。
在遥远的太阳系边缘,柯伊伯带之外的某片区域,空间的“张力”出现了极其细微、但持续存在的 畸变。这种畸变不同于“虚语者”撕裂空间的那种粗暴,也不同于“绝对孤立”壁垒的绝对稳定,更像是一种…… 缓慢而坚定的“挤压”与“渗透”!
同时,地球的地磁场监测数据也反馈回微弱的、规律异常的低频扰动,其源头似乎也指向同一方向。
这感觉……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巨大的手,正在太阳系这个“气泡”的外壁上,小心翼翼地 按压 和 摸索,寻找着可能存在的薄弱点,或者……试图将某种东西,缓慢地 “塞”进来!
“是‘收割者’……还是别的什么?”傅九渊脸色凝重。
“不清楚。但这绝对不是自然现象。”墨清音收回心神,脸色也有些苍白。这种借助星球进行超远距离、超精细规则感知的消耗极大。“对方非常谨慎,动作极其缓慢隐蔽,若非借助地球整体的‘触感’,我们根本无法察觉。”
“他们在试探‘绝对孤立’壁垒的强度?还是想用这种慢工细活的方式,绕过或者侵蚀这层壁垒?”林栖分析道。
“都有可能。”墨清音沉声道,“但无论如何,这证明‘绝对孤立’并非绝对安全。外界的威胁,从未远离,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的方式在靠近。”
她看向脚下的大地,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传令下去,启动 ‘地脉共鸣防御网络’ 一期工程。”
“以龙眠村为核心,选取全球三十六处主要地脉节点,构建深层规则共鸣阵列。”
“一旦再次捕捉到类似的空间畸变或规则渗透尝试……”
墨清音的声音变得冰冷而肃杀,
“我们就让它们尝尝,什么叫……‘地脉龙吟’!”
地球,这艘孤岛上的方舟,在获得新的力量后,第一次主动将“炮口”,对准了那层看似坚不可摧的壁垒之外,那隐藏于深邃黑暗中的……未知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