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厅内依旧喧闹。苏依依凑近邓麟轩,双手自然地环住他的手臂,仰起脸软声道:“轩轩,我困了,你送我回房间休息好不好?”声音里透着一股娇憨,像裹了蜜糖。
邓麟轩低头,看着苏依依紧挽着自己的手,指尖莹白,带着依赖的力道。他目光上移,对上她困倦得有些水汽迷蒙的双眼,那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满是信任和依恋。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点了点头。
他转向一旁的邓婉宁:“姐,我先送依依回房间休息,这边你帮忙照看下。”
邓婉宁了然地笑了笑,促狭地眨眨眼,尾音拖长:“去吧去吧,好好照顾依依。这边交给我,玩累了的同学我会安排车送回去。”她特意在“好好照顾”上加了重音,引得旁边的齐楷星几人互相交换眼神,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低笑。
邓麟轩没理会他们的调侃,只对还在场的同学们微微颔首:“大家随意,玩得开心点。”便小心揽着几乎半靠在他身上的苏依依,转身离开了喧嚣的宴会厅。
林诗艺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苏依依的身子软软地倚在邓麟轩身侧,姿态亲昵而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她默默收回目光,纤长的睫毛垂下,端起桌上的果汁抿了一口,甜意滑过喉咙,却隐隐泛开一丝难以言说的淡涩,沉淀在心底。
电梯平稳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苏依依依旧闭着眼,额头轻轻抵着邓麟轩的肩头,神情是全然的放松和信赖。邓麟轩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清甜宜人。
来到房间门口,苏依依从随身携带的精致手包里摸索出房卡,“嘀”的一声轻响,门锁开启。
邓麟轩本打算送到即止,站在门口道别。但苏依依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将他往里拉:“进来嘛。”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厚重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瞬间将走廊的光线与隐约喧闹隔绝在外。套房的客厅宽敞明亮,空调送出温度适宜的凉风,抚平了从外面带来的燥热。
苏依依一进门就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两只银色高跟鞋东倒西歪地落在玄关。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像只终于回到巢穴的猫,满足地舒了口气:“唔……困死我了……”
她边说边慵懒地走向客厅中央的沙发,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靠垫里,顺势蜷缩起来,脸颊蹭了蹭光滑的丝绒面料,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
邓麟轩跟在她身后,弯腰将她随意踢开的高跟鞋捡起,鞋跟还残留着一点她身体的温度。他仔细地将它们并排摆放在玄关柜旁,这才走到沙发边。
看着她蜷成一团、疲惫又带着点不自觉撒娇意味的模样,他语气平静,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困了就好好睡一觉,刚才在下面硬撑什么。”
“那怎么行,”苏依依强撑着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声音因浓重睡意而变得软糯黏连,“你的生日哎,我好不容易赶回来,当然要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怎么样,惊喜吗?”她努力睁大眼睛望向他,眼底氤氲着水光,带着明显的期待。
邓麟轩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走到窗边,拿起遥控器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避免她着凉,又拉上了一层米白色的薄纱窗帘,让过于明亮的室外光线变得柔和朦胧。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嗓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算是回应了她关于“惊喜”的问题。
这时,他注意到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方形礼盒,深蓝色的缎带系成一个优雅的结。
苏依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挣扎着起身,拿起礼盒塞到他手里:“来吧看看,你不会以为你生日,我就只送一束花吧。”
邓麟轩接过礼盒,指尖挑开丝带的活结,打开盒盖。里面安然躺着一套做工极为精致的行星模型,八大行星依照轨道排列,悬浮在黑色的基底上,星球表面的色彩、纹路甚至星环都栩栩如生。
“你小时候就对星空很感兴趣,只是后来……”苏依依的声音轻轻传来,带着回忆的恍惚,“闲置了你的爱好。我希望你能找回点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开朗,别总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
邓麟轩的目光凝在那颗带着醒目条纹的木星上,指尖轻轻拂过它冰凉的模型表面。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些。”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模型,也怕惊扰了那段尘封的时光。
苏依依已经重新蜷回沙发里,眼皮半阖,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像是在梦呓:“那当然……你小时候还指着……仙女座说,以后一定要……去找找看有没有外星文明呢……”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小小的哈欠打断。
邓麟轩把模型仔细收好,放回桌上。一回头,看见她歪在沙发扶手上,身体微微倾斜,眼看就要滑下来。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去床上睡,这样不舒服。”
“唔……”苏依依迷迷糊糊地应着,身体却纹丝不动。
他无奈,俯下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将她打横抱起。
苏依依自然而然地环住他的脖颈,脸颊在他肩窝处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轩轩最好了……”
把她轻轻安置在宽敞的大床上,拉过薄被盖好。
苏依依却闭着眼,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准确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邀请:“上来坐会儿嘛……楼下有婉宁姐照应呢,而且离晚上宴会还有好长时间……”
听到这话,邓麟轩看了看她困得睁不开眼却仍抓着自己不放的手,犹豫片刻,还是依言在床沿坐下,打算陪她到她睡着。
房间内因为厚重的遮光帘,几乎不透一丝光线,陷入一种近乎夜晚的沉静黑暗。
躺下没多久,原本并无睡意的邓麟轩,在这片隔绝了喧嚣的宁静黑暗里,听着身边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竟也不知不觉沉入了睡眠。
邓麟轩醒来时,意识有瞬间的凝滞。房间里一片漆黑,遮光帘的效果极好,让他一时无法判断时间。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却先触碰到了一缕柔软微凉的发丝。
他动作一顿,侧过头。借着手机屏幕按亮时骤然亮起的微弱光芒,看到苏依依依然面向他这边沉睡着,呼吸均匀绵长。
她睡得很熟,长睫如蝶翼般安静地覆在眼睑上,脸颊透着熟睡时的红晕,褪去了醒时的灵动与狡黠,显得格外恬静乖巧。
他轻轻掀被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外面阳光正好,已是午后偏晚时分。他估算了一下,他们大概睡了两个多小时。
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珠驱散了最后一丝朦胧睡意,邓麟轩彻底清醒过来。
他用毛巾擦干脸,回到床边,看着苏依依毫无防备的睡颜,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依依,醒醒。”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不久的微哑,比平时更低沉几分,“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时差更难倒过来。”
苏依依含糊地“唔”了一声,秀气的眉头蹙起,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翻了个身背对他,把脸更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嘟囔声闷闷传来:“别吵……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