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下沉的瞬间,林深指尖还贴在地面。一股冷流顺着指腹窜上手腕,皮肤下的血纹猛地一缩,随即剧烈跳动起来。他没抽手,反而将掌心压得更紧,裂开的伤口再度渗出血珠,滴落在那点凝而不散的红斑上。
血斑吸了血,泛起一层暗金色光晕。空气嗡鸣,系统界面重新浮现,不再是停滞的“待解码”状态,而是炸开一片猩红全息投影。七个篆体大字缓缓旋转:**卍铁融合锻造术**。下方数据瀑布般滚过,最终定格一行提示:
【核心条件:处子之血 + 纯阳铁心】
林深瞳孔一缩,右臂血纹顿时灼烧如烙铁。他猛地抬头,目光扫向叶知秋。她站在三步外,月白道袍下摆沾着灰屑,左手按在铃铛残片上,眉头已皱起。
“这指令有问题。”她声音压低,“我没在任何典籍里见过这种说法。”
陈胖子立刻打开手机,App刚启动就弹出信号中断警告。他连刷三次,屏幕忽明忽暗,最后只剩一道扭曲波纹。“外部干扰源……很强,像是高阶契约在屏蔽我们。”
地窖内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带着阻力。林深盯着投影,手指在虚空中划动,试图调出锻造术的原始来源记录。可每点一次,血纹就蔓延一分,铁色从手臂爬向脖颈,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能再等。”他说,“父亲留下的线索走到这里,不能卡在这种地方。”
叶知秋没接话,而是退后半步,双手结印,低声诵念《清静经》。音波触到投影边缘,全息图像突然扭曲,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整个画面被锁死,浮现出一道反向旋转的符文锁链。
“果然是陷阱。”她收回手势,“有人改了系统底层协议。”
林深咬牙,右手握拳砸向地面。血纹暴起,掌心裂口崩得更深,鲜血顺着青砖缝隙渗入。就在血珠即将消失的刹那,整块地面亮了一下,投影骤然刷新——
三维结构图展开,是一柄通体暗金、戟尖带卍字纹的兵器轮廓。数据流标注着锻造路径:以纯阳铁心为基,引处子之血浇铸七轮,最终由双脉共鸣激活核心阵眼。
末尾一行小字闪烁:【警告!材料检测到未知契约残留】
“不是伪造。”林深低声道,“它真是‘卍铁戟’的锻造法……但被人动了手脚。”
话音未落,叶知秋忽然抽出腰间短刃,刀光一闪,掌心已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洒而出,不落地,竟在空中悬浮,自动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正对投影中央。
系统震动,弹出新提示:【血脉共鸣度89%,建议同步锻造】
“你干什么!”林深怒吼,冲上前一把扣住她手腕。血还在流,她却没挣脱,只看着他:“你读不懂它,我试过了。只有我的血能触发星图响应。”
“那就用我的血去配!”他掌心血纹暴涨,强行催动阳刚之气注入她伤口。两股力量碰撞,空气中噼啪作响,血珠与血纹同时升腾,在两人掌心之间交织缠绕,最终凝成一个巨大的卍字铁纹,悬于头顶。
系统终于解锁深层数据,完整锻造路径显现。可就在最后一行加载完毕时,末尾突然跳出红色标记:
【警告!锻造材料含恶魔契约,若单方献祭,另一方将沦为容器】
林深浑身一震。他明白了——这不是单纯的锻造术,而是一场绑定仪式。谁的血先完成浇铸,谁就成了武器的宿主;另一个,则会变成承载灵魂的器灵,永远被困在铁纹之中。
“所以……必须一起。”叶知秋喘了口气,脸色发白,“一人一半血,同步灌注,才能破契。”
林深没松手,反而将她的手掌完全贴上自己掌心。卍字铁纹在他们之间缓缓旋转,温度越来越高,仿佛要熔进骨头里。他能感觉到她的脉搏,和自己的心跳逐渐重叠。
“你早知道有风险?”他问。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我知道,你不该一个人扛。”
陈胖子在台阶上急喊:“阳脉节点变了!新的共振点出现在城西——是那座废弃教堂!”
林深抬头,透过地窖顶部的裂缝望出去。夜空深处,一道微弱的紫光正在闪烁,像是某种信号在回应卍字铁纹的波动。
“教堂?”叶知秋眯眼,“那里是旧城区的阴煞汇集点,怎么会是阳脉净化位?”
“正因为它是阴煞窝,才适合压制契约反噬。”林深松开她的手,从口袋摸出三枚古铜钱,一字排开置于卍字中心。铜钱无风自旋,带起一阵气流,将铁纹周围的扭曲符文暂时逼退。
系统趁机弹出十秒倒计时窗口,开始解析契约源头。数据飞速滚动,最终锁定一段加密信息包,标记为“欲魔-分身核心-绑定协议”。
“果然是他。”林深冷笑,“想借我们的血,把卍铁戟变成他的寄生容器。”
倒计时归零,系统发出一声清鸣:【确认——唯有双人共铸,方可破契。推荐地点:废弃教堂地下祭坛,具备阴阳对冲地势,利于压制外来契约】
陈胖子收起手机,背包一甩上肩:“那还等什么?再拖下去,信号又要断了。”
林深看向叶知秋。她正用布条缠住手掌,动作很慢,但眼神没躲。铃铛残片上的裂痕更深了,边缘微微翘起,像随时会碎。
“你确定要走这一步?”他问。
“我不是为了系统,也不是为了什么锻造术。”她站直身体,道袍下摆轻扬,“我是信你这个人。你敢碰铁器,我就敢流这血。”
林深没再说话,只是将一枚古铜钱轻轻放在她手中。铜钱沾了血,温热的,还在跳动。
三人转身朝地窖出口走去。身后,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缓缓合拢,青砖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开启过。台阶上方透进一丝微光,映出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出藏经阁,夜风扑面。城市西郊,一座废弃教堂的尖顶静静矗立,月光照在铁十字架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林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地窖入口的方向。他掌心血纹仍在跳动,和叶知秋手上的伤疤隐隐发烫,像是两条看不见的线,已经被钉死在同一根命运的轴上。
他们朝着教堂走去。
脚步踩碎一片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