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还握在铁链上,掌心血纹只剩一丝微弱跳动,像风中残烛。他没松手,也不敢松。指尖传来的热度几乎要灼穿皮肉,可那点痛感反而让他清醒——叶知秋已经不在了,陈胖子瘫坐在后方,喘得像破风箱,手机早碎成渣,只剩半截桃木自拍杆插在岩缝里。
邪神的巨手收回岩壁,深渊重归死寂,只有熔岩翻涌的闷响从底下传来。桥面裂痕蔓延到脚边,碎石不断坠入火海,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他低头看着断裂的戟柄残片,静静躺在掌心。金光熄了,纹路黯了,连系统都沉寂无声。
“这次……换我来。”他咬破舌尖,血混着唾沫滑下喉咙,一股腥热直冲脑门。
右手猛地一抖,将残片划过掌心,鲜血顺着旧纹路重新淌开。他抬手,在空中写下第一个字——“镇”。
没有模板,没有提示,全凭一口气撑着。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一道金光自指尖迸发,化作锁链虚影,缠向虚空中的某一点。巨手刚探出岩层,就被锁住手腕,轰然砸回地底。
系统骤然震动:【检测到自主道意,四阶权限解锁程序启动】。
林深没停,左手继续以血为墨,在断裂戟柄上勾勒符线。每写一笔,胸口就像被铁锤砸了一下,但他不管,只盯着眼前那片虚空,仿佛那里有无数看不见的轨迹正在浮现。
“你不过下一个容器。”低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笑意,像是早已看透结局。
林深冷笑:“那你猜错了。”
第二道铁篆落下——“封”。
金光暴涨,两条锁链自虚空中生成,深深扎进岩层两侧,将邪神双臂牢牢钉入地底。岩壁剧烈震颤,裂缝中伸出数十条血肉触须,扭曲着扑向他。
“别停!”陈胖子嘶吼一声,拖着伤腿扑上来,抄起桃木自拍杆狠狠刺进一条触须。黑血喷溅,他整个人被甩飞出去,撞在桥栏上,咳出一口血沫,“她信你能做到!现在轮到你信自己了!”
林深瞳孔一缩,右手指尖再度划破,血珠飞洒,在空中凝成第三道篆文——“心”。
这一笔极慢,也极重。他脑子里闪过父亲敲打铁砧的身影,母亲在雨夜里合十祈祷的画面,还有叶知秋跃起时那一眼——平静、决绝、毫无留恋。
三道铁篆交汇,断裂的卍铁戟残片突然剧烈震颤,熔岩中铁质如潮水般涌来,在高温中熔炼、塑形。漆黑的戟身缓缓成型,通体流转暗金纹路,中央浮现出阴阳鱼图腾,缓缓旋转。
铁心戟,成。
林深伸手握住戟柄,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经脉,掌心血纹重新燃起,不再是微弱闪烁,而是如烈火燃烧。
就在这时,岩壁轰然炸开。
欲魔从中冲出,不再是西装革履的模样,而是一团不断重组的血肉聚合体,幽蓝火焰在无数眼球中跳动。他张开嘴,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你以为这是胜利?你只是打开了真正的枷锁!”
话音未落,血肉风暴席卷而来,直扑林深面门。
林深横戟格挡,却被一股巨力掀退数步,脚下桥面瞬间崩塌一块。他稳住身形,将铁心戟插入地面,怒吼一声:“断契!”
符文自戟身蔓延,顺着血脉逆流而上,焚烧体内潜藏的契约烙印。那些曾被隐瞒的微型恶魔纹章逐一浮现又崩解,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牙关咬出血丝,却始终没有松手。
“你根本不懂代价!”欲魔咆哮,血肉凝聚成巨爪,当头拍下。
林深拔戟跃起,不退反进。
他在空中连续书写三道铁篆——“破”、“灭”、“终”。三符合一,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雷火之矛,悬浮于铁心戟尖端。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代价。”
他掷出铁心戟。
戟如流星,撕裂空气,带着雷霆之势贯穿欲魔本体。血肉炸开,火焰四溅,那一瞬,整个火山深处都被照亮。欲魔发出凄厉尖啸,身体被钉在岩壁之上,四肢扭曲抽搐,幽蓝火焰明灭不定。
“不可能……你竟创造出真正的……规则……”
话未说完,铁心戟上的阴阳鱼纹猛然转动,释放出庞大封印之力,将欲魔彻底冻结。岩壁裂口迅速闭合,只留下一根漆黑长戟嵌在石中,尾端微微震颤。
林深落地,单膝跪地,喘息粗重。掌心血纹仍在燃烧,但体力已接近极限。他抬头看向深渊中心,那里,铁链依旧悬垂,轻轻摆动。
陈胖子爬到他身边,靠在残破桥栏上,手里还攥着那半截桃木杆。“成了?”他声音发哑。
林深没回答,只是缓缓站起,一步步走向铁心戟。
他伸手握住戟柄,用力一拔。岩石崩裂,戟身离壁,带出一串火星。他转身,将戟横于身前,目光扫过深渊、铁链、熔岩。
地脉的轰鸣越来越急,脚下的震动愈发频繁。
远处,岩层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核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