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章：碎石带的弹球游戏 (pinball Game in the debris belt)
地点： 土星b环，“深渊港”外围轨道 -＞ 密集碎石带 时间： “净化者”舰队突袭后 5分钟
“警告！船体锁定！相位光束充能中……”
“小猎犬号”像一只受惊的乌鸦，在无数巨大的冰山缝隙间疯狂穿梭。 在它身后，十几艘漆黑如墨的梭形战舰正紧追不舍。它们没有喷射尾焰，而是像深海里的鲨鱼一样，依靠引力波引擎无声滑行。
滋——！！！ 一道惨白的光束擦着“小猎犬号”的尾翼扫过。 那不是激光。光束击中的一块直径十米的冰山，没有爆炸，也没有融化，而是像被橡皮擦擦掉了一样，瞬间分解成了最基本的原子尘埃。
“那是**‘相位分解光束’**！” 老乔坐在副驾驶位上，那只电子眼疯狂转动，分析着数据。 “它们能切断分子键！只要被蹭到一点，船体就会像沙雕一样崩塌！就算是石墨烯装甲也挡不住！”
“那就别让它们蹭到。” 亚瑟双手死死抓住舵轮，护目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瞳孔在频繁的变焦中缩成针尖。 他的大脑正在进行着堪比超级计算机的运算。
相对速度：12 km\/s。 障碍物密度：每立方公里 5000 个。 敌舰距离：3000 公里。
“铁臂！左满舵！冲进那个**‘卡西尼缝’（cassini division）**的边缘！” 亚瑟大吼。
“那边全是直径小于一米的碎石！进去会被打成筛子的！”铁臂看着雷达上那片红得发紫的区域，头皮发麻。
“就是要碎石！” 亚瑟猛地推下节流阀。 “它们的分解光束是直线攻击。在密集碎石带里，光束会被无数次折射和阻挡。” “那是我们的烟雾弹！”
轰—— “小猎犬号”一个急转弯，侧身滑进了一片由亿万颗冰晶和岩石碎片构成的灰色云带。 密集的撞击声像暴雨一样敲打在船壳上。幸好亚瑟之前让铁臂加固了外壳，这些小碎片还能扛得住。
但在后方，那些体型庞大的“净化者”战舰就没这么好运了。 它们太大了。 虽然它们有护盾，但在每秒几十公里的相对速度下，每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都像是一枚穿甲弹。 护盾表面不断爆出蓝色的涟漪，能量读数疯狂下降。
【检测到环境恶劣。建议减速。】 净化者的指挥AI发出了冰冷的指令。
【否定。目标携带高危病毒。优先执行清除。】 舰队没有减速，反而强行冲进了碎石带。
“这群疯子！”苏珊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黑色的战舰像推土机一样撞碎了沿途的冰山，死死咬住不放。
“它们是逻辑程序，没有恐惧。” 亚瑟冷冷地说道。 他从怀里掏出了老乔给他的那块密钥芯片，插入了控制台。
“既然它们喜欢硬碰硬……” 亚瑟看着全息星图上那些标红的防御卫星节点。 这些是三百年前“星际长城”留下的自动炮台。虽然大部分已经没电了，但它们本身就是数百吨重的实心钨钢坨子。
“老乔，把第7、12、45号卫星的姿态控制权交给我。”
“你要干什么？”老乔输入了密码。
“打台球。” 亚瑟的手指在星图上画出了几条复杂的折线。
“在牛顿力学里，没有什么是不能计算的。” “包括运气。”
亚瑟猛地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姿态调整引擎：点火】。
轰！轰！轰！ 在距离他们几百公里外的轨道上，三颗原本死寂的废弃卫星突然喷出了最后一点燃料。 它们没有攻击敌舰。 它们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轨道，撞向了旁边几颗更大的冰彗星。
第一次撞击。 卫星撞碎了彗星。巨大的彗星分裂成了几十块房屋大小的碎片。
第二次撞击。 这些碎片受力改变轨道，像散弹枪一样冲向了更密集的陨石带。
连锁反应（chain Reaction）。 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原本有序运行的土星环轨道，在这一瞬间被打乱了。 数以亿计的岩石、冰块、金属残骸，开始在引力和撞击力的作用下，发生疯狂的无序碰撞。
这就是凯斯勒效应。 在封闭的轨道空间内，碎片的增加呈指数级上升。
“那是……什么？” 苏珊惊恐地看着雷达屏幕。 原本只是红点的屏幕，现在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雪花。
一场人造流星雨，或者是碎石海啸，正在以每秒20公里的速度，横扫整个b环扇区。
而那支“净化者”舰队，正好处于海啸的中心。
【警报！前方高能物体接近！】 【数量：无法计算。】 【规避方案：无。】
净化者的AI终于感到了逻辑上的“恐惧”。 但太晚了。
砰！！！ 第一块巨石砸在领头战舰的舰首。护盾瞬间过载熄灭。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第一万块。
没有爆炸的火光（太空中没有氧气）。 只有无声的、残酷的动能释放。
那艘不可一世的黑色战舰，就像是被扔进搅拌机里的塑料玩具。 舰桥被砸扁，引擎被撞飞，装甲被撕裂。 几秒钟内，它就被还原成了一堆扭曲的金属垃圾，成为了这片碎石带的新成员。
这就是动能武器的终极形态。 不需要火药，不需要激光。 只要速度够快，石头就是核弹。
“全军覆没。” 铁臂看着屏幕上一个个消失的红点，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灯泡。 “大师……你把半个土星环都炸了？”
“只是稍微扰动了一下熵值。” 亚瑟擦了擦鼻血，他的大脑因为刚才的高强度计算而剧痛无比。
“小心！还有一艘！”老乔突然大喊。
雷达边缘，一艘受损严重的净化者战舰竟然冲出了碎片云。 它的半个船身都没了，但主炮依然亮着刺眼的光芒。 它锁定了“小猎犬号”。
【同归于尽。】 这是它最后的逻辑指令。
“躲不开了！”苏珊尖叫。
“不需要躲。” 亚瑟看着那艘残破的战舰，眼神冰冷。 他并没有切断与卫星的连接。
“在这个台球桌上，我还有最后一颗黑八。”
亚瑟按下最后一个键。
在“小猎犬号”的头顶上方，一颗一直静默的、涂着反雷达涂层的黑色球体突然脱离了轨道。 那是**“星际长城”的重力锚点**。 重达五千吨的实心铅球。
它在亚瑟的计算下，精准地、垂直地、如同上帝之锤一般—— 砸了下来。
轰！ 没有声音。 只有视觉上的震撼。 那艘试图同归于尽的战舰，被这颗巨大的铅球直接砸中了腰部。 瞬间腰斩。 两截断船翻滚着飞向深空，爆炸的火光在真空中一闪而逝。
“游戏结束。” 亚瑟松开操纵杆，瘫软在椅子上。
周围的碎石带还在疯狂碰撞，但“小猎犬号”躲在一个巨大的陨石坑里，安然无恙。 这是亚瑟计算出的**“风暴眼”**。
“我们赢了？”苏珊不敢相信地看着外面那片狼藉的太空。
“我们不仅赢了。” 老乔看着亚瑟，那只电子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你刚才那一手，不仅消灭了净化者的一支分舰队。” “你还向整个土星环宣告了一件事。”
“什么事？”铁臂问。
亚瑟看着窗外那壮丽的、混乱的、充满了死亡与机遇的土星光环。 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野心的弧度：
“宣告这里换了新主人。”
“从今天起，这片碎石带……” “……姓卡特。”
【第五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