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曲率引擎的点火仪式
地点： 土卫六（泰坦），盖亚引擎基地，普罗米修斯号母舰动力室 时间： 反物质捕捞归来后 6小时
“注入倒计时：10、9、8……”
巨大的动力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中央那个高达百米的磁约束反应堆。 亚瑟站在控制台上，双手悬在红色的主闸刀上方。他的防护服上还沾着土星磁层带来的辐射尘，显得有些狼狈，但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在他身旁的屏幕上，显示着从“亚哈号”通过管道输送过来的高能粒子流。 那是反质子（Antiproton）。 是宇宙中最暴躁、最昂贵、也最纯粹的能量。
“铁臂，磁场稳定度？”亚瑟低声问。
“99.9%！磁瓶固若金汤！”铁臂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知道，一旦磁瓶破裂，哪怕泄露一微克反物质，他们连同这半个泰坦星都会瞬间变成光子。
“3、2、1……注入！”
亚瑟猛地推下闸刀。
嗡————————！！！
没有爆炸声。 因为声音追不上能量释放的速度。 反应堆的核心瞬间亮起了一团刺眼的蓝白色光芒。那光芒如此强烈，甚至透过了厚重的铅墙和石墨烯外壳，将整艘母舰的内部照得通透。
正反物质相遇。 质量完全转化为能量。 E = mc^2 在这一刻展现了它最狰狞也最神圣的一面。
沉睡了三百年的**“普罗米修斯号”**，苏醒了。
轰隆隆—— 脚下的地板开始震颤。不是那种机械的抖动，而是一种心脏跳动般的律动。 沉闷的引擎轰鸣声顺着龙骨传遍了五公里长的船身。 无数盏休眠的灯光依次亮起。 原本死寂的空气循环系统开始发出轻柔的嘶嘶声。
【能源核心：在线。】 【输出功率：300%（过载模式）。】 【曲率引擎（warp drive）：预热中……】
“活了！它活了！”苏珊激动地抱住身边的泰坦巨人（虽然只抱住了对方的膝盖）。
那个泰坦巨人——普罗米修斯，此刻正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他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热量。 对于泰坦人来说，这就是神迹。
“别急着庆祝。” 亚瑟没有笑。他盯着雷达屏幕，上面的红点正在疯狂增加。 “动静太大了。” “这种级别的伽马射线暴，在太阳系里就像是在黑夜里点了一颗信号弹。”
呜——————！！！ 凄厉的防空警报响彻云霄。
“报告！” 老乔（通过全息投影接入）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侦测到超大规模空间折跃信号！” “就在泰坦星高轨道！” “是净化者的主力！它们没有派登陆艇……它们正在展开**‘行星级主炮’**！”
亚瑟猛地抬头看向全息天幕。 泰坦星那厚重的橙色云层，此刻正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排开。 一艘比“普罗米修斯号”还要巨大三倍的十字形巨舰，像审判十字架一样悬浮在轨道上。 它的腹部正在凝聚一团暗红色的光芒。
那是**“地壳剥离器”。 一旦发射，高能重力波会直接撕裂泰坦星的地壳，引发全球火山爆发。 它们不打算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它们要烧毁整个实验室**。
“还有多久充能完毕？”亚瑟对着铁臂大吼。
“曲率引擎还需要5分钟建立空间泡（warp bubble）！”铁臂看着读数，“现在的空间曲率还不够！如果我们强行起飞，飞船会被撕碎的！”
“5分钟……” 亚瑟看着天上那团越来越亮的红光。 “我们没有5分钟。”
“大师！” 普罗米修斯突然站了起来。 这位四米高的巨人走到亚瑟面前，那张岩石般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决绝。
“你们……走。” “我们……挡住。”
“什么？”亚瑟一愣。
“泰坦……属于泰坦。” 普罗米修斯指了指外面那数千名全副武装的泰坦战士。 他们已经穿上了亚瑟打印出来的动力装甲，手里拿着刚造好的高斯炮和重力锤。
“我们……不走。” “这里是……家。”
普罗米修斯转身，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泰坦军团！为了热量！！”
“吼！！！” 数千名巨人齐声怒吼。 他们冲出了母舰。 他们没有飞船，但他们利用背后的喷气背包（原本是用来采矿的），像一群愤怒的胡蜂一样，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天空。
他们要用血肉之躯，去拦截那艘灭世的战舰。
“他们疯了吗？那是自杀！”苏珊哭喊道。
“不。” 亚瑟看着那些冲向云霄的黑点。 “那是文明的尊严。”
“铁臂！把所有能量注入引擎！别管稳定器了！” 亚瑟的手指狠狠砸在控制台上。 “启动**‘幽灵模式’**！”
那是亚瑟利用从土星磁层捕获的“幽灵船”核心，改造出的相位隐形系统。
滋—— 一层灰色的磁场雾气瞬间包裹了整艘母舰。 在外界看来，“普罗米修斯号”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天空中，泰坦军团已经与净化者的护航编队撞在了一起。 虽然装备落后，但巨人们凭借着对低重力环境的适应和悍不畏死的疯狂，竟然硬生生在敌人的阵型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爆炸的火光在云层中绽放，像是一场悲壮的烟花。
【曲率场：成型。】 【空间折叠率：15%。】
“够了！” 亚瑟看着那艘正在蓄力的十字巨舰。 它已经瞄准了地面。
“再见了，普罗米修斯。” 亚瑟低声说道。
他猛地推下节流阀。
嗡————————————！！！
空间扭曲了。 “普罗米修斯号”前方的空间被瞬间压缩，后方的空间被拉伸。 飞船没有加速，而是周围的宇宙向后退去。
一道刺眼的切伦科夫蓝光爆发。 母舰像是一个被挤出的肥皂泡，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在它消失的后一秒。 一道暗红色的重力波光束轰然落下。 盖亚引擎基地瞬间化为乌有。 大地崩裂，岩浆喷涌。
但在那冲天的火光中，隐约可见无数个巨大的身影，正踩着敌人的残骸，在火海中发出不屈的咆哮。
……
太阳系边缘，柯伊伯带内侧。
啵。 空间泛起一阵涟漪。 一艘巨大的黑色战舰凭空出现。 它的外壳上还在冒着空间摩擦产生的青烟。
“我们……出来了？” 苏珊瘫坐在地上，看着窗外那陌生的、冰冷的星空。 这里没有太阳，只有一颗亮一点的星星。
“我们跨越了十亿公里。” 亚瑟看着仪表盘，脸色苍白。 刚才那次**盲跳（blind Jump）**极其危险，稍有偏差就会撞进小行星带。
“泰坦星……怎么样了？”铁臂小声问道。
亚瑟调出了远程传感器。 虽然信号很微弱，但他还是看到了。 土卫六依然在那里。 虽然表面多了一道巨大的伤疤，虽然大气层在燃烧。 但它依然在那儿。 净化者的舰队撤退了——因为它们发现目标（母舰）已经消失，不想在那个“疯狂的星球”上继续损耗兵力。
“他们赢了。” 亚瑟深吸一口气。 “他们守住了家。”
“而我们……” 亚瑟转过身，看向前方那片黑暗得令人窒息的虚空。 在那里，隐约可见一颗灰白色的、死寂的星球。
冥王星（pluto）。 还有它的卫星——卡戎（charon）。
也就是**“光锥屏障”的控制中枢。 也是那个恐怖的“观察者”**的王座。
“我们到了。” 亚瑟握紧了手中的引力透镜核心。
“这是最后一站。” “要么我们打开门，要么我们死在这里。”
【第七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