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酥有点心虚,大概是大娘们觉得她刚到西南没多久,而且年纪小,不到催婚的时间,这将近半年的时间打电话或者写信都是关心她适不适应这边的环境,跟人相处怎么样,身体好不好,从没问过找对象的事。
而她本人也没想着要说,这一来二去的就拖到领了证才想起来打电话。
她干干巴巴的说,“对方是个团长,人挺好的,对我也挺好。他外公平反了,外公这几天来了我这边。”
大伯已经知道了白老爷子平反了的事,白老爷子回了沪市第一时间给他们拍了电报,只是字数有限,说不了太多。
具体情况白老爷子写了一封信,简单的交代了一下经过。
大伯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还待继续问,就听着门外一阵吵吵嚷嚷,大娘率先跑进了办公室。
她还穿着下地的衣服,脚上和裤子上都是泥点子,头发也乱糟糟的。
一进门抢过大伯手里的电话,她迫不及待的对着话筒喊,“小酥,你真的结婚了?”
陶酥呲呲牙,把话筒拿的离耳朵远了一些,说,“大娘,我是结婚了。刚登记。”
陶家的其它人陆陆续续的一个接一个的挤进办公室,本来还挺宽敞的办公室被塞的满满的,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竖起耳朵仔细听。
“行!结了就结了。”大娘深吸一口气,“对方人咋样?对你好不?你要是过的不开心一定要跟家里说。”
陶酥说,“对方人挺好的,放心吧。我今天拍了照,等洗好了给你们寄一张。”
大娘说,“那你什么时候办酒?要不我现在收拾收拾去你那里帮你。”
“不用了,大娘,现在地里的活挺多的。”陶酥拒绝道。
这个时候正是农忙的时候,大伯要分出精力管家具厂的事,地里的活儿就需要家里的其它人分担,大娘应该走不开。
“那可咋整?对方的父母能帮上忙吗?你们两个年轻人可忙不过来。”大娘说。
大伯在旁边说,“酥丫头的外公去了。”
“对。”陶酥说,“我外公来了,房子也已经收拾好了,哥哥和周昊的战友也会帮忙。”
大娘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陶酥又跟大爷爷也说了几句,还跟其他人打了招呼,才把电话挂了。
大娘跟大爷爷说,“爹,咱晚上商量商量,小酥结婚出多少嫁妆。”
“行!老三老四晚上到家里来。”大爷爷一锤定音。
他们现在的日子都好过了很多,陶酥结婚也能多拿出点东西。
陶酥和周昊又去供销社买了一圈儿东西,主要是吃的。
其它新家需要的县上供销社能买到的就先买了,买不到的等去省城的百货大楼买。
两人回家的时候陶然已经回来了,在帮白老爷子做饭。
见他们进门,白老爷子拿着锅铲跑出来高兴的问,“顺利吗?”
周昊点头,“很顺利。”
“那就好。你们先收拾一下,我再炒两个菜,很快。”白老爷子说完转头往厨房跑。
陶然摸了摸陶酥的头,“结婚了就是大人了,以后别再冒冒失失的。”
陶酥嘟嘴不满道,“我没结婚前也是大人。就跟我结婚了也是你妹妹一样。咋滴,我结婚了你就不用管我这个拖油瓶了?”
陶然拍了下她的脑袋,“没良心的臭丫头,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拖油瓶了。”
在旁边一直看着陶酥的周昊眼神马上就不对了,他把陶酥拉到自己身边,大手轻柔的在陶然拍过的地方揉了揉,眼神警告的看着陶然。
“呵。”陶然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指着周昊说,“你就惯着她吧,早晚把天捅破了!”
周昊眉心微微皱着,语气责怪,“那你好好跟她说,她又不是不讲道理。”
陶酥乖巧的站着让周昊揉脑袋,得意的看着陶然,咧开嘴笑得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
“好,好的很。”陶然被陶酥的样子气着了,“她讲道理,是我不讲道理行了吧。”
当他不知道呢,自己这个妹夫惯会装好人。
他要真是觉得好好跟陶酥说管用,那自己打陶酥手板儿的时候他怎么不站出来阻止!
好人都是他当,黑脸让别人唱,心眼子多的很。
午饭是白老爷子一手操办的,虽然只是自己家的人吃饭,没有请外人,他还是认真的做了几个拿手菜。
冷盘是醉鸡和凉拌黄瓜卷儿。
热菜做了四道。
红烧鱼,用的是最正宗的沪市红烧手法,浓油赤酱,鱼肉鲜嫩,汤汁浓郁。
芙蓉蛋饺汤,蛋饺是白老爷子用勺子一个个的摊蛋皮,包肉馅,做成的元宝形状的蛋饺,配上他从沪市带来的虾干儿,粉丝一起煮成的一锅鲜汤。
蜜汁火方,用上好火腿,浸发后隔水蒸透,最后浇上冰糖和蜂蜜熬制的蜜汁。咸火腿与甜蜜汁碰撞,口感丰富。
蒜蓉空心菜,用猪油和蒜片简单一炒,清香扑鼻,解腻清口。
汤是改良版的腌笃鲜,白老爷子用泡发后的笋干,与本地的火腿、新鲜的排骨一起,炖上一锅奶白的浓汤,味道咸鲜香浓,让人喝了一口就记住了这个味道。
主食是大米饭。
最后的点心是一道八宝饭,糯米、豆沙和各式果脯,蒸的软糯香甜,寓意甜甜蜜蜜、团团圆圆。
四个人围坐在桌子边,周昊拿起陶酥拿出来的一瓶茅台酒,恭恭敬敬的给白老爷子倒了一杯,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站起来端起酒杯,郑重的说,“外公,谢谢你。陶酥交给我,请你放心。我会一直尊重她、爱护她,用我的一切守护她,让她永远不会为今天嫁给我后悔。”
陶酥对他能说出这些话有些意外,除了自己她好像没有见过周昊跟别人说这么感性的话。
她瞟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又有点难为情的低头偷笑。
白老爷子做完饭又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了一番,他现在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件浅灰色确良短袖衬衫,坐的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