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那枚鸡蛋大小、触手阴凉的灵石残核,林尘混沌银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他没有立刻返回那间破旧的木屋,而是借着夜色掩护,如同鬼魅般潜入废矿深处一处早已废弃、塌陷了大半的狭窄支脉矿洞。这里远离主矿道,死寂无声,连最低等的矿鼠都不愿栖身,正是绝佳的隐秘之所。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矿渣上,布下几道简陋的隔音与预警禁制,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最佳。霜华道痕如同跗骨之蛆,在经脉中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
“开始吧。”
林尘双手虚抱灵石残核,置于丹田位置,混沌银眸缓缓闭合。心神彻底沉入体内,全力运转《混沌衍生经》残篇。丹田深处,那枚黯淡无光、布满细微裂痕的混沌魔婴,微微一颤,仿佛从沉睡中苏醒,散发出微弱的吸力。
与之前吞噬那些零散能量结晶不同,这次的目标是一整块相对完整的灵石残核,能量更为凝聚磅礴,过程也必然更加凶险。
一丝精纯的混沌魔元,自魔婴指尖探出,如同最纤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接触灵石残核表面。
嗡——!
残核微微一震,内部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阴属性能量,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古井,荡起涟漪。一股精纯却带着刺骨寒意的灵气流,顺着混沌魔元的引导,缓缓流入林尘经脉。
“呃!”
灵气入体的刹那,林尘闷哼一声,身体微颤。这阴属性灵气虽被混沌魔元初步过滤,但其本质的冰寒与杂质,依旧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入他本就受损严重的经脉,带来阵阵刺痛。更麻烦的是,这股外来的阴寒灵气,似乎引动了他体内霜华留下的寂灭道痕,使得那冰寒死寂之意隐隐有加剧的趋势!
“镇压!”
林尘心念如铁,紧守灵台清明。混沌魔婴加速旋转,散发出混沌色的光芒,强行将入体的阴寒灵气包裹、拉扯,投入魔婴中心那点微弱的混沌星火之中。
嗤嗤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混沌星火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阴寒灵气与混沌本源激烈冲突、湮灭、融合!大量的杂质被炼化、排出,化作丝丝灰黑色的浊气,从林尘毛孔中渗出。而最精纯的那一丝本源,则被星火艰难地吞噬、同化,转化为头发丝般纤细、却无比精纯的混沌母气。
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丝混沌母气的生成,都伴随着经脉的刺痛与神魂的消耗。林尘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更加苍白,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
因为,他感觉到,随着这缕相对精纯的阴属性本源被炼化,混沌魔婴核心的那点星火,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虽然微弱,却是质的变化!而且,对霜华道痕的侵蚀,也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抗性!
“有效!”
林尘精神大振,更加专注地引导、炼化。时间在寂静与痛苦中缓缓流逝。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鸡蛋大小的灵石残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颜色也逐渐变得灰白。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残核最终化为一小撮毫无灵性的白色粉末,从林尘指缝滑落。
而林尘也缓缓睁开双眼,混沌银眸中虽难掩疲惫,却多了一抹内蕴的神光。他仔细内视,心中涌起一丝欣喜。
混沌魔婴依旧黯淡,但核心那点星火,明显比之前稳定了一些,散发的混沌光芒也略强了一分。虽然距离恢复一成实力都还遥远,但终于止住了下滑的趋势,并且开始逆势回升!更重要的是,对霜华道痕的压制力,强了那么一丝!
“照此速度,若能有十块……不,五块如此品质的残核,我或许就能初步压制道痕,恢复部分行动力,而不用像现在这般,连炼气期修士都不如。”林尘估算着,但随即眉头微皱。这等品质的残核,在废矿中也是可遇不可求,之前半月也才找到那么一小块。
“必须找到更多……或者,找到残核的源头!”林尘目光锐利起来。这类灵石残核,绝非凭空产生,很可能是远古时期,这条矿脉尚未枯竭时,某条小型支脉灵髓衰败湮灭后留下的“遗蜕”。若能找到其源头,或许能有更大收获!
接下来的数日,林尘在完成日常劳役的同时,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对废矿的暗中勘探中。他不再满足于捡拾散落的“废料”,而是将神念与混沌魔婴的感知结合,如同最精密的矿脉勘探师,仔细感知着矿道岩壁深处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与分布规律。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三日深夜,当他在一条极其偏僻、被水淹没大半的废弃矿道深处探查时,混沌魔婴再次传来了比之前强烈数倍的悸动!这一次的感应,并非来自某块孤立的矿石,而是源于矿道岩壁的深处!那感觉,如同一条即将干涸的细小溪流,断断续续,却蕴含着相对精纯的能量!
“找到了!残存灵脉的支线!”林尘心中狂喜。他仔细观察四周,确定无人跟踪后,选择了一处岩壁较薄、能量感应最强的点。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混沌魔元透出,无声无息地刺入坚硬的岩壁。混沌魔元特性霸道,兼具吞噬与湮灭之效,对付这些普通岩石,如同热刀切黄油。很快,他便挖开一个仅容手臂深入的孔洞。
当指尖触碰到孔洞底部一块温润的岩石时,一股精纯浓郁了数倍的阴属性灵气,瞬间沿着指尖涌入体内!
“就是这里!”
林尘强压激动,没有急于吸收。他小心地控制着混沌魔元,将孔洞扩大,最终,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呈深蓝色、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散发着浓郁灵光与寒气的灵髓原石,暴露在他眼前!
这块原石,正是那条枯竭支脉灵髓最后的核心残骸!其蕴含的能量,比之前那块残核精纯十倍、磅礴百倍!
“天无绝人之路!”林尘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有这块灵髓原石在手,他恢复的速度将大大加快!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原石取出时,异变突生!
他丹田内的混沌魔婴,似乎被这近在咫尺的精纯灵源彻底激发,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震荡起来!魔婴表面的混沌纹路疯狂闪烁,中心那点星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爆发出恐怖的吞噬之力!
“不好!”林尘脸色剧变,想要压制,却已然来不及!
咻——!
仿佛长鲸吸水!那拳头大小的灵髓原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干瘪!海量精纯的阴属性灵源,被强行抽离,化作一道蓝色洪流,疯狂涌入林尘体内,直接冲向他丹田的混沌魔婴!
“轰——!”
林尘只觉丹田如同要炸开一般,经脉被汹涌的能量洪流撑得剧痛欲裂!更可怕的是,这突如其来的庞大能量,再次引动了霜华道痕,冰寒死寂之意与阴寒灵源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
“给我炼!”
生死关头,林尘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这失控的能量洪流,冲向混沌魔婴!
这一次的炼化,远比之前凶险百倍!混沌魔婴如同一个无底洞,疯狂吞噬着灵源,体表裂纹竟在能量冲击下微微扩大,仿佛随时会崩解!但与此同时,其核心的混沌星火,也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膨胀、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灵源被魔婴吞噬殆尽,那拳头大的灵髓原石已化为齑粉。
林尘“哇”地喷出一大口淤血,其中夹杂着细小的冰碴,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几乎虚脱。但在他混沌银眸深处,却燃烧着两簇凝练的混沌火焰!
内视之下,混沌魔婴虽然布满了更多细密的裂痕,显得更加残破,但其核心那点星火,却从之前的米粒大小,膨胀到了黄豆般大小!光芒内敛,却更加凝实、稳定!散发出的混沌气息,强盛了数倍不止!
而且,他对体内霜华道痕的压制力,提升了整整三成!
“因祸得福……混沌道种的本能吞噬,虽险死还生,却让我的恢复进程,大大提前了!”林尘擦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心有余悸与狂喜交织的神色。
道种偷噬,灵脉滋养。
金手指初显,绝境现曙光。
然而,这次失控也给他敲响了警钟。混沌魔仙体虽强,但重伤之下,需更加谨慎。而且,吞噬了这条支脉灵髓,是否会引来注意?
新的风险与机遇,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