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烁看向他的目光很是冷静,他没有开口,只待对面表明来意。
“我名杜灿。
家父之名,想来你也听过。”
杜灿微笑着朝他躬腰执礼道。
“杜文卿。”
旧时元苍姓杜的修士不再少数,但出名可就那么些,而与自己或是无量道宫扯上关联的,只此一位。
不过祁天烁对他并不熟悉,若要说三人中谁人与杜文卿相熟,当要首推郁不为,毕竟杜文卿正是从郁不为手中得来炼制仙剑之秘法。
对方显然不知道这点,祁天烁自是也不会说明,他倒要看看,这杜文卿的儿子找自己究竟有何贵干!
“前辈看看这是何物?”
杜灿将手中仙剑递与过去。
祁天烁为人自恃,自然坦然接过。
他横剑一观,口中诧异道:
“睚眦?
你同季元君等有何干系?”
“禀前辈,魏朝盈是我师。”
“魏朝盈…”祁天烁思索着这个名字,再看向杜灿的目光明显冷淡了些。
魏朝盈还在元苍之时便与自己不对付,后他以元婴秘法求元神,率先破境,更是加重了俩人之间的矛盾。
不过,魏朝盈修得绝品仙基-嘲风屹险,又是季元君之拥趸,那去往南极天七人之中便有他一个。
如今,俩人已是数万年未曾见过。
所以祁天烁对其也谈不上多厌恶,但对杜灿的态度终究是冷淡了些。
杜灿生性活泼,看出不对便直截了当问道:
“前辈与魏师有隙?”
“谈不上有隙,不过互相看不顺眼罢了。”
“哦,”杜灿若有所思,于是又问:“那前辈还从这剑上看出些别的来没?”
祁天烁听闻此言,微微愣住,他法眼如炬,怎还会有他察觉不出的异常来?
杜灿见他不明所以,将仙基唤出,当今之睚眦远迈从前,高有九丈七,身长十数丈!
祁天烁这才注意到,俩人已然不在庙中,而是立身于一玄妙之地。
而更奇异的是,眼前这睚眦竟生有六尾,若不是其身湛蓝,倒像是上古大妖-炽狰!
“这是?”
“妖灵惑生!”
杜灿的情绪有些沉重,他解释道:
“上古大妖-相柳真身虽被镇压,但神智尤存!
只是过往时岁里,相柳一直陷入沉睡倒是相安无事。
直到后来师祖调动九宫破局天乙,这大妖突然醒觉,令人始料不及!
大妖脱困不得,便将妖灵逸散而出!
形成了恐怖的思潮!!!
上稷亿万身怀妖血者,瞬间暴动!
当时若不是师祖以通天修为镇压,还不知要生出怎样的乱子来!”
对事件有了一定的了解,祁天烁还是有些困惑,遂问道:“可这一切,和你这仙基唤生的睚眦又有何干系?”
杜灿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我之所以能成就仙基绝品-睚眦衔恨,除却一些我不方便严明其因素以外,最重要的便是我饮了睚眦真血!!!”
“嗯!”祁天烁面容微颤,睚眦乃太古老龙之孙,老龙又称黄龙、应龙,乃是先天而生之圣明,天九行九!
说是世间第一位圣明也不为过!
应龙三子,建马、凤凰、蟠龙
其中蟠龙诞九子而亡故,睚眦正为其次子。
其父丧,九子则于应龙御下行事。
随着上古之时应龙合道超脱,其九子也渐渐淡出人们视线。
而今杜灿竟能得到睚眦真血,让祁天烁如何能不诧异!
“你何处得来的?”祁天烁略显惊异地问道。
“我也不知,”杜灿抬头感怀道:
“真血乃魏师所赠,至于他如何得来,我亦不清楚。”
杜灿少年时,不知此物之珍贵,如今做了仙人,才知晓魏师对自己的付出有所厚重!
可惜,今生也不知还有无缘分相见。
见他也说不清,祁天烁遂不再盘问,转而好奇道:“九子神通广大,竟也会受大妖妖炁影响?”
“大妖相柳天九行一,兴水布泽,不过等闲。
万余年前妖炁漫天之时,生灵近水而见泽,
大泽似汪洋,浩瀚欲垂天!
我不过偶得一些真血铭丹纹,如何能不被影响?”
说到这,杜灿忽然哭叹着口气:“我仙基绝品,自修成元神后,便每日候着睚眦命数之引兆,可您猜怎么着?
近乎三万年后去了,一次都未有过!”
听闻这话,祁天烁神色凝重:
‘睚眦乃是不输大妖-相柳的上古妖尊。
即便是陷入蒙昧,当世间有背负其命理的命数子临世时,睚眦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更不可能不引兆杜灿去做些什么。
除非祂未曾陷入蒙昧!
可祂若未曾陷入蒙昧,相柳又岂能污浊祂之真血?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也许一切的根源,便在于这真血的来源上。’
不过这些不是祁天烁眼下需要关心的了,他只笑道:“所以你今日来见我,是为了这一事?”
“不错,”杜灿收摄仙基,偏过身子向一旁的祁天烁介绍道:
“前辈,此处正是封禁相柳之禁地所在。
此地无光无尘,更无灵机之涌动。
有的,只是无尽妖炁困锁清炁,凝练泽源。
是大妖-相柳为破禁做的准备。”
杜灿说着朝对方一拱手:“晚辈所求之事,便是请前辈破了此局!
绝了那大妖的心思!”
“破局…”祁天烁这才渡步认真观察起这里来:
“天盘六癸,地盘丁奇。
竟是腾蛇夭矫之凶局。”
祁天烁连忙掐指一算:
“百事不利,虚惊不宁。”
又复笑道:
“大妖-相柳虽是问道水德,兴于兑泽。
但此处封禁毕竟乃是上古真人之手笔,祂所行之事终是徒劳。
但小辈你今日既请我来了,我自要讨教、讨教这上古大妖的高明!”
“你且看着!”祁天烁伸掌托出一命盘,正是其赖为倚仗的极品法宝-究天道盘!
只见那命盘一瞬之间飞升高宇。
倾洒万千辉光于下!
四野之昏沉,瞬间澄澈。
杜灿这才看清,二人竟是站在无边大泽之上!
且水波漫漫,正要逐渐没过脚底。
“那大妖正在这大泽之下!
真人之手段高绝,竟是以以彼之道,攻之彼身。
不过,此地封禁若是破除,大泽将淹没整个上稷,将之化为一片汪洋!
你先前所说那无边大泽,正应此处。”
见祁天烁破除虚妄,让自己得见此地之真面目,杜灿不由一喜,连忙恭维道:
“早前便知晓前辈高居通玄法主之位,乃是元苍最为精通奇门遁甲之人,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听见此般赞誉,祁天烁虽是心有喜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何况,祁天烁自见了这上稷之格局,便知晓季留云于奇门遁甲上的研究远胜过自己,甚至已然修成天罡神通-六甲奇门了也不一定!
于是谦虚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贫道这点微末本领,不足挂齿。”
杜灿哪里猜得到对方此刻想得什么,杜灿只是疑惑:
“苏伯父常说祁天烁为人好大喜功、刚愎自用。
今日一见好似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杜灿细细一想也对,如今都过去了三万年,人哪有不变的。
不过杜灿没有想过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祁天烁不是变了,他此刻之所以表现的谦慎,是畏而生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