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涯似乎是疯了,那日回去之后,竟要与死人成亲,他挑选了成婚用品,红烛,婚衣等,还亲自剪了囍字剪纸。
男人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过觉了,一闭眼就能看见大片红色的梦魇,梦见桑桑那日是如何被自己刺穿了胸膛,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他也想,桑桑出现在自己梦里,是不是还在怨他,毕竟每次她都在哭,哭的那么伤心,把人拉到怀里哄,怎么也哄不好。
不过好在,他们二人要成亲了,做了夫妻,融为一体,夫妻之间就没有这么多的怨怼了。
可他又开始做梦,哪怕是每次就眯了半个时辰,也要做梦,梦见桑桑说她不愿嫁与自己,柏涯也红了眼睛,他偏执而狰狞,不愿?她怎能不愿?
桑桑的人都是他的,还要嫁与谁?
所以,柏涯只当她是生气,可之后桑桑就没出现在梦里过了,他也睡不好觉,头痛欲裂,蚂蚁在自己脑子里乱爬,噬心似的难受。
红灵说他疯了,桑桑死了。
死?她怎能这样说他的妻子,可大婚前不能见血腥,桑桑也不想他大开杀戒,他也就原谅了红灵的无礼。
毕竟,桑桑是一个心软的人呢,会为了仆人而求他,可他那日杀了那么多人,她为何不来阻止自己?
她真是坏透了,想让他害怕。
他想,自己的妻子,他肯定是要包容的。
柏涯布置了他们的婚房,丫鬟把女孩打扮妥帖,女孩苍白的红唇涂上了一层胭脂,那丫鬟手不停的抖,筛子一般,竟将胭脂涂出了唇外。
男人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人被拉了出去,无声无息,那丫鬟甚至不敢求饶,只是全身不停的抖,牙周都在打颤。
谁都知道,教主疯了,凡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的人,死是最轻不过的惩罚。
男人坐在冰床旁边,他眼周青白,黑瞳发红,苍白的唇色半抿成一条直线,十分不悦地盯着人。
她再也没有拉着他的袖子求情,女孩最爱美了,桑桑肯定也不例外,胭脂涂出来了,他俯下身子,亲吻女孩的唇边。
慢慢亲吻,将胭脂吃了下去。
那种唇齿间碰撞,发出脸红心跳的黏腻声,女孩也没脸红,他亲着人,上了瘾,女孩的唇依旧甜美,只是多了几分僵硬。
真是坏啊,桑桑。
女孩任由男人亲吻,冰床散发着阵阵的寒气,维持着她姣好的面容,胭脂细粉把她的脸色,衬托的无比白嫩,恢复了之前的可爱模样,可睡觉时也会微微轻颤的睫毛,此时蒙上了一层冰霜。
柏涯叹了口气,唇边也染上了几丝绯红的胭脂,他爱怜又无奈的看着怀里的人。
这么贪睡,今日可是大婚之日,真是个贪睡的女孩呢,无碍,夫君来抱着你。
只是别忘了醒啊,桑桑。
他俊美如斯,五官更加深邃立体,好几日没睡觉,让男人更加阴翳,有几分喜怒无常。
他均匀了呼吸,微微弯下腰,缓和了眉角,轻轻张开双臂,抱起女孩,桑晚今日穿着月红色的嫁衣,头戴凤冠霞帔,珠宝靓丽,却在女孩的容貌下,衬得黯淡无光。
柏涯一举一动间丝毫不敢颠簸,怕惊到了人,惹怒了女孩,就再也不理他了。
男人努力放缓呼吸,热气撒在女孩的睫毛间,冰寒之气竟然化成了几颗娇小圆润的珍珠,他一眼不眨的盯着人,丝毫不敢放松。
女孩眼间睫毛微微湿润,竟也是哭了一般。
柏涯低声沉缓,语气之间十分爱怜,“桑桑,你为什么总哭?”
大婚之日,自己那处没布置妥当,惹了女孩不高兴吗?
事实证明,没有。
男人低沉暗哑了声线,“除非你现在亲口与我说,不愿嫁给我,不然,我就当你同意了。”
柏涯说完,又轻轻亲吻了女孩的额头,一触即离,如花瓣划过。
女孩没说话,柏涯柔了眉眼,男人高大俊挺,春色也不如他怀中之人潋滟,外人看起来般配极了。
可拜月教一众的人,都知道,教主娶得,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他固执的守着人,不下葬,不让人安息。虽然防腐效果做的不错,香膏涂抹,但从众人身边走过去,还是能闻见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儿。
“无可救药!”红灵恨铁不成钢,那日她将桑桑的尸体带回,已经下葬,男人醒了之后,疯了似的将人又挖了出来。
真是让人死不瞑目。
还与死去的人成亲,活着干嘛去了?
红灵一袭白衣,素面朝天,她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哼了一声踹向了身旁的狗腿子。
冥炎正欲大叫一声,怕惹柏涯不悦,又忍住了,他捂着嘴,一头雾水的看着旁边的人,自己又哪里惹了她不高兴?
女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很快,柏涯抱着女孩拜了天地,高堂之上漆黑的牌位,他跪在地上,怀里的女孩乖巧极了,他相信父亲与天地,会祝福与加冕他们。
夫妻一体,他再不会亏待桑桑。
男人心里发着誓言,箍着女孩的腰,更紧了。
败过天地,男人小酌了几杯酒,如往常新郎一般,拒绝了众人的敬酒,他怕喝多了吓坏了他的小妻子。
可刚踏出酒桌几步,脚步有些浮浮沉沉。
“不…不好了,教主!”来人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新房着火了!”
柏涯憎恨的目光,几乎扫遍所有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通红的眼睛,血丝弥漫,吐出一大口鲜血,疯了似的离开。
他忘了自己会轻功,拼命地跑拼命地跑,他要去救他的妻子,他的桑桑。
她肯定很害怕,躲在房间的角落哭,因为刚开始遇见他,她就在哭。
他要救她,把人抱在怀里哄,哪怕女孩怨他,不理他。
火焰彻底吞噬房间,他抱着怀里的人,靠在角落,死也没放手。
他想,自己总要有这个耐心的,自己赔了罪,温柔的问她,桑桑,你为什么总哭?
可,女孩不理他呀。
桑桑,任凭我如何祈求天地父母,你都不会再多看我一眼吗?
我错了,桑桑,你别不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