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之巅,观战台上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张玉衡站在父君身侧,目光扫过刚刚败下阵来的张玄武,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他这位弟弟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父君,儿臣愿派巡天星官出战,必扬我天庭威严。”张玉衡躬身请命,声音清朗坚定。
天帝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未离开远方的罗刹阵营。
张玉衡转身,向身后那位身披星辉的身影点头示意。巡天星官领命而出,步伐从容,银白的长发在仙风中轻轻飘动,星辰法衣上的光点明灭不定,仿佛承载着整片夜空。
“小心那永夜领域,”张玉衡低声嘱咐,“莫要轻敌。”
巡天星官微微一笑,指尖流转着一缕星辉:“殿下放心,星辰永恒,不为暗夜所蔽。”
话音未落,他已踏空而去,步步生辉,脚下星辰轨迹若隐若现。
罗刹阵营中,一道黑影缓缓升起。终煞·绝辰周身笼罩在灰暗的雾气中,所过之处,光线扭曲,声音消散,仿佛一个移动的虚无之域。
二人相距百里,隔空相望。
“天庭无人了吗?派你个观星的来送死?”终煞·绝辰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砂石摩擦。
巡天星官不怒反笑:“观星方能知天命,今日便让你见识星辰之威。”
终煞·绝辰不再多言,双臂展开,黑暗以他为中心迅速蔓延。
“永夜降临!”
刹那间,天地失色,万物失声。这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剥夺一切光与声的绝对领域。巡天星官眼前一黑,耳中寂静,连仙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有点意思。”他轻声自语,指尖掐诀,“周天星斗,听我号令!”
点点星光自他体内溢出,在黑暗中顽强闪烁,结成一座繁复大阵。虽只是周天星斗大阵的简化版,却已引动诸天星辰呼应。星光如剑,刺破黑暗,在永夜领域中硬生生开辟出一片星辉净土。
终煞·绝辰面色微变,没料到对方竟能在永夜中引动星辰。他双手合十,灰暗雾气在身前凝聚。
“绝辰死光!”
一道灰色光束破空而出,所过之处,连星光都为之黯淡。这不是毁灭,而是湮灭,是将存在彻底抹除的可怖力量。
巡天星官不敢怠慢,星辰法衣光华大盛,身前星河浮现。
“星河倾泻!”
璀璨星河奔涌而出,亿万星辰的重量凝聚其中,与灰色光束轰然对撞。
没有巨响,没有气浪,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寂静中互相吞噬、消融。星光与灰暗交织,将天空分割成两半,一半璀璨如昼,一半晦暗如夜。
观战台上,张玉衡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他看得出,这一战已不仅是胜负之争,更是光明与黑暗的本源对决。
战场中心,巡天星官面色凝重。绝辰死光的湮灭之力超出预期,他的星河竟在一点点被蚕食。
“归墟引!”
终煞·绝辰再度变招,永夜领域中突然出现数个黑色漩涡,疯狂拉扯着周围的一切。星光被扭曲、吞噬,连巡天星官都感到身形不稳,星辰法衣上的光点明灭不定。
“不能如此消耗下去。”巡天星官心念电转,破妄金瞳运转,试图看穿这些归墟点的规律。
然而永夜领域干扰太大,破妄金瞳也难以完全洞察。一道归墟引擦身而过,星辰法衣的一角瞬间化为乌有。
终煞·绝辰冷笑连连,归墟引的数量不断增加,永夜领域也在逐步收缩,压迫着巡天星官的生存空间。
“认输吧,天庭的星辰,注定要在罗刹的永夜中陨落。”
巡天星官不答,只是默默催动周天星斗大阵,星光越发璀璨。他回想起自己千年修行,日夜观星悟道,与星辰建立的深厚联系。每一颗星辰都是他的朋友,他的师长,他的本源。
“看来,唯有如此了。”他轻声叹息,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张玉衡在观战台上猛地起身:“不可!”
但为时已晚。
巡天星官双手结印,体内一颗本命星辰熊熊燃烧。那是他的道基,他的本源,此刻却化作最炽烈的燃料。
“星陨一击!”
周天星斗大阵极致演化,所有星光收敛、凝聚,化作一道细如发丝的光线。那光线纯粹到极致,明亮到极致,仿佛承载着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光。
终煞·绝辰面色大变,全力催动永夜领域和归墟引,试图阻挡这决死一击。
光线无声无息地穿透黑暗,所过之处,归墟引崩溃,永夜领域如冰雪消融。它轻松贯穿了终煞·绝辰的胸膛,继续向前,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
天空重新恢复明亮,云海依旧翻涌。
巡天星官身形摇晃,星辰法衣暗淡无光,脸上却带着释然的微笑。
“赢了吗?”观战台上有人低声问道。
张玉衡死死盯着战场,面色阴沉。
光柱消散处,终煞·绝辰的身影重新浮现。他胸口一个透明窟窿,周身灰暗雾气几乎散尽,却依然站立着。
“可惜啊可惜,”终煞·绝辰咳着血,声音虚弱却带着得意,“你的星陨一击确实厉害,但我早已将部分元神藏于归墟点中……”
巡天星官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终煞·绝辰勉强调动最后一丝力量,绝辰死光再度凝聚,虽远不如前,却足以击杀强弩之末的对手。
灰色光束掠过,巡天星官的身影如琉璃般破碎,化作点点星辉,消散在天地间。
张玉衡颓然坐回座位,面色铁青。
远在罗刹阵营深处,毗沙门王轻轻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第六战,罗刹界胜。”
宣告声传遍四方,天庭阵营一片寂静。
终煞·绝辰艰难地站立着,望着巡天星官消散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敬意,随即又被冷漠取代。
这一战,星光终究未能照亮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