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岭的炉火与丰镇缴获的物资,让独立团的筋骨强壮了不少。但李云龙的目光,早已越过连绵的群山,投向了东方那片一望无际、沃野千里的平原地带。那里村庄密集,人口众多,物资相对丰沛,但也是日军控制力最强、公路网如蛛网般密集的区域。
“不能总在山里转悠。”李云龙在团部作战会议上,指着平原地区的地图,“平原是鬼子的粮仓,也是他的血管。咱们老在山里,等于放任鬼子抽血养膘。这平原,必须插一脚进去!”
几位营长面面相觑。一营长张大彪率先开口:“团长,平原不比山区,无遮无拦,鬼子的汽车、骑兵说来就来,咱们建立根据地,站不住脚啊!”
“站不住?”李云龙哼了一声,“谁说要像山里一样,建立固定的‘地盘’?那是活靶子!在平原,咱们要换种活法——钻到地下去,化整为零,让他看得见,摸不着!”
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构想:在平原边缘,选择几个群众基础好、村落布局复杂的村庄,作为首批试点,构建“地下作战网络”。
“王根生!”
“到!”
“你的情报网,优先向平原这几个目标村渗透。摸清每一个村的详细布局、人员构成、地主乡绅态度,最重要的是——地下水位和土质情况,看适不适合大规模挖掘地道!”
“是!”
“张万和!”(兵工厂负责人)
“到!”
“兵工厂除了造子弹,给老子研究点新玩意!适合地道里用的短枪、土地雷、信号装置,还有挖掘工具的改革,都要跟上!”
“明白,团长!”
在李云龙的强力推动下,一支由工兵骨干、地方干部和可靠群众组成的“先遣队”秘密进入了目标村庄——小王庄。
李云龙给出的指示极其具体,超越了传统的“挖洞藏身”概念:
地道不能是一家一户的藏身洞,必须户户相连、村村相通,形成网络。主干道要能通行、运输,分支通往各类隐蔽射击孔、观察孔、出口和陷阱。
地道内需划分不同功能区——居住区、储藏区、指挥所、医疗点、甚至简易的武器维修点。每个区域都有相应的通风、防水、防毒气设计标准。
李云龙要求对地道挖掘进行简单测量和记录:每天挖掘进度(米)、土方量、支撑材料消耗、参与人力。他需要评估挖掘效率和资源投入,以便推广。
每个地道系统必须有多个隐蔽出口,设在灶台、水井、坟包、树丛等意想不到的地方,并进行极致化的伪装。出口开启和关闭有严格规程。
挖掘工作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进行。村民们白天劳作,夜晚在骨干带领下,如同勤劳的蚁群,悄无声息地向大地深处开拓。挖出的泥土被小心地运走,或用于垫高猪圈、院墙,不留痕迹。
同时,李云龙指示王大山,从“利刃”小队和各营抽调机灵、耐心的战士,组成“平原突击队”,与地道建设同步,进行严格的“地面隐身”训练。
学习利用庄稼地、沟渠、村落街巷、甚至垃圾堆进行隐蔽和移动。研究不同季节、不同时间的光影变化,制定移动路线。
不再满足于插几根树枝。制作与当地墙体、土地颜色一致的伪装服;学习利用阴影和视觉死角;甚至研究如何模仿当地人的行走姿态和作息规律。
强化手势、鸟叫、灯光等非无线电通信方式;演练小分队在无法直接联系情况下的分散、集结和协同作战预案。
就在小王庄的地道网络初具雏形,平原突击队也逐渐适应新环境时,王根生的情报网传来紧急消息:驻守附近县城的日军中队长,得知小王庄有“通共”嫌疑,决定趁村里一户人家办婚礼、人员聚集之时,进行突然抓捕,企图一举摧毁刚刚萌芽的抗日力量。
“来得正好!”李云龙眼中寒光一闪,“正好用这帮畜生,给咱们的新家‘温锅’!”
他立刻下令:
1. 王根生:严密监视日军动向,精确掌握其出动兵力、路线和时间。
2. 小王庄地下组织:按预案,迅速组织大部分群众通过地道转移至邻近村庄,只留下少量精干民兵和全部平原突击队员。
3. 王大山:率领平原突击队,依托刚刚建成的地道网络和村落复杂环境,打一场“闪电伏击与撤离战”。
婚礼当天,小王庄表面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似乎一切如常。但实际上,大部分“宾客”都是民兵和突击队员伪装。地道里,战士们检查着武器,等待着信号。
下午三时,一支日军小队和部分伪军,乘坐卡车和摩托车,大摇大摆地开进了小王庄,直扑办婚礼的院落。
当日伪军跳下车,吆喝着冲进院子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红烛高烧。
“不好!中计了!”日军小队长刚反应过来。
“打!”王大山一声令下。
刹那间,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屋顶、墙头、甚至看似坚实的墙壁突然打开射击孔,密集的子弹泼洒而来。日军瞬间被打懵,队伍大乱。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根本找不到对手!袭击者如同鬼魅,打几枪就消失,然后又从另一个方向出现。有的士兵在追赶“敌人”时,脚下突然塌陷,掉入插满竹签的陷阱;有的试图依托院墙抵抗,却被从背后地道钻出的战士用手榴弹解决。
王大山带领突击队员,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地道的便捷,不断地变换位置,分割、包围、歼灭小股敌人。整个战斗节奏极快,不到二十分钟,进入村内的日伪军已伤亡大半。
村外卡车上负责警戒的日军见势不妙,刚想开车逃跑,却发现轮胎早已被潜伏的民兵扎破。接着,几枚土地雷在车底爆炸,将残敌送上了天。
战斗结束后,突击队员和民兵迅速打扫战场,收缴武器弹药,将日伪军尸体拖入地道隐蔽处处理。然后,所有人按预定路线,通过地道网络,迅速撤离了小王庄,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附近据点的大队日军闻讯赶来时,小王庄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激战后的痕迹,以及那依旧飘着红绸的空荡院落。他们甚至连一具战友的尸体都没找到。
“血色婚礼”之战,规模不大,但影响极其深远。它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日军所谓“稳固治安”的假象。消息在平原各村不胫而走,百姓们暗中称快,称之为“地雷开花,神兵天降”。
更重要的是,这次战斗完美验证了李云龙“地下长城”结合“地面隐身”战术的可行性。
团部里,李云龙听着**王大山**和**王根生**的详细汇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地道,不光是老鼠洞,是咱们在平原的堡垒、兵营和快速通道!隐身,不光是藏起来,是主动出击、以弱胜强的法宝!”他对赵刚和各位干部说道,“小王庄的经验,要立刻总结,形成标准,向其他有条件村庄推广!挖掘标准、伪装规范、战术要点,都要形成条文!”
赵刚感慨道:“老李,你这套打法,是把人民的创造力和我们的战术需求完美结合了。这地下的网络,就是扎在敌人心脏里的一根根钢钉,让他坐卧不宁!”
李云龙走到地图前,看着那片广阔的平原,目光坚定:“这才刚刚开始。我们要让这地下的铁流,遍布整个华北平原!让小鬼子在这片土地上,每前进一步,都提心吊胆;每一个村庄,都可能是埋葬他们的坟墓!”
平原作战的全新篇章,随着小王庄地道的硝烟,正式揭开了序幕。独立团的战略空间,由此得到了革命性的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