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时,五时整。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空气凝固,万籁俱寂,仿佛连山风都屏住了呼吸。
独立团指挥部,李云龙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爆射,对着电话筒,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决绝的命令:
“执行‘断链’!开炮!”
命令通过电话线,瞬间传达到反斜面炮兵阵地。
沈文昌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根据早已烂熟于心的射击诸元,发出了开火指令:
“一号炮,目标A1,一号装药,放!”
“二号炮,目标A2,一号装药,放!”
“轰!轰!”
两声沉闷而威严的巨响撕裂了寂静的夜空,炮口喷出的炽烈火焰瞬间照亮了炮兵阵地!炮弹带着死神的尖啸,划出两道肉眼难辨的弧线,精准地砸向风陵口据点!
第一轮炮击,数据化火力的完美诠释!
几乎在炮弹出膛的瞬间,设置在前进观察所(由一营长亲自负责)的电话就响了:
“命中!A1目标碉堡中部,效果良好!A2目标机枪巢被掀翻!修正参数,向右零零二,各炮一发,急促射,覆盖b区前沿工事!”
没有试射,没有浪费!基于战前精密测量和“本土化射表”的首轮炮击,直接命中最关键的目标!这就是李云龙强调的“计算”的力量!
“轰!轰!”
修正后的炮弹带着更高的精度,再次落下,将据点前沿的壕沟、铁丝网后的散兵坑炸得土石飞溅!
炮火准备仅持续了五分钟,打了**八发**炮弹。但这五分钟,对于风陵口的守军而言,如同地狱。核心火力点被精准拔除,前沿工事被猛烈压制,通讯大概率中断(“利刃”已提前剪断电话线),指挥陷入混乱。
炮火刚刚开始向据点纵深延伸,压制可能的预备队集结区域——
步兵的雷霆突击,开始了!
“吹冲锋号!”一营长嘶吼着下令。
“滴滴答滴滴——!”激昂的冲锋号声穿透尚未散尽的炮火轰鸣,在山谷间回荡!
“同志们!冲啊!”各级指挥员的呐喊同时响起!
早已蓄势待发的一营突击队员们,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隐蔽处跃出!与此同时,那三辆笨重却给人以无比安全感的“土坦克”,也发出了“吱吱呀呀”的碾轧声,如同移动的堡垒,率先冲向被炮火撕开的铁丝网缺口!
“土坦克”的蛮横推进与“利刃”的致命穿插,同步上演!
“土坦克”吸引了残存敌火力的注意,子弹打在湿棉被上噗噗作响,却难以穿透。里面的战士奋力推动,木叉粗暴地挑开、碾过残存的铁丝网,为后续步兵开辟出相对安全的通道。
而就在正面吸引火力之时,王大山带领的“利刃”分队,如同幽灵般从据点侧翼一个极其隐蔽的、被炮火忽略的陡坡攀缘而上!他们的动作迅捷如猿,利用硝烟和晨曦的微光掩护,瞬间突入了据点内部!
“清除左侧房间!”
“压制右前方机枪位!”
“找到指挥所!”
短促的口令在“利刃”分队内部传递。冲锋枪的短点射、精准射手的冷枪、手榴弹的局部爆炸,在据点内部制造着更大的混乱和恐慌。他们的目标明确——瘫痪指挥,清除顽抗节点。
步、炮、坦、特,四股力量在李云龙精心计算的时空节点上,完美交汇!
正面,一营步兵紧随着“土坦克”打开的通道,迅猛突入据点,以班组为单位,清剿着被炮火和“利刃”打懵的残敌。侧面,“利刃”分队已经找到了据点的核心指挥所,几声枪响和爆炸后,里面的抵抗戛然而止。
战斗进程快得令人窒息。
从炮火开始延伸到红旗插上风陵口主碉堡的残骸,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
曾经让后卫团不得不慎重对待的坚固据点,在体系化、数据化的“雷霆”重击下,脆弱的如同纸糊一般!
当太阳终于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将第一缕阳光洒向战场时,风陵口已经换了主人。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血腥气。战士们正在紧张地打扫战场,收缴武器,看押俘虏,救护伤员。
李云龙在政委和参谋人员的陪同下,踏入了还在冒着青烟的风陵口据点。他看着那被山炮精准摧毁的碉堡,看着“土坦克”留下的碾轧痕迹,看着“利刃”分队突入的险峻路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
一营长跑步前来,激动地汇报:“团长!风陵口攻克!初步统计,毙伤俘敌约一个加强连,缴获轻重机枪四挺,步枪百余支,弹药一批。我方伤亡……远低于预期!”
“嗯。”李云龙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战场上每一个细节,“炮火准备时间,比预定多了三十秒。步兵冲击时,左翼三排与中路衔接出现短暂脱节,被侧翼火力压制了十几秒,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利刃’渗透路线选择完美,但突入指挥所后的肃清动作,还可以更快零点几秒。”
他像是在点评一场军事演习,语气冷静得可怕。周围的兴奋气氛为之一滞。众人这才想起,在团长眼中,没有完美的胜利,只有可以不断优化的过程。
“把这些数据都记下来!”李云龙对身边的参谋说,“这是咱们‘体系攻坚’的第一份实战样本,每一个细节,都是宝贵的经验!”
他走到那门参与了炮击、炮管尚有余温的山炮旁,拍了拍冰冷的炮身,终于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断链’第一锤,砸得还算响亮。”
随即,他脸色一肃,目光投向滏阳道南北两个方向:
“命令部队,抓紧时间休整补充!一营留一个连巩固风陵口,抢修工事,转为防御姿态。主力迅速收拢!”
“电讯小组,立刻监听敌军反应!”
“王根生,情报网全力运转,我要知道黑石峪、鹰嘴崖敌人的动向,以及敌军指挥部下一步的决策!”
“‘利刃’分队,补充弹药,原地待命!”
风陵口的烈焰尚未完全熄灭,但李云龙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下一环。他知道,砸断了锁链的第一环,剧烈的反噬,很快就会到来。“雷霆”行动的第二阶段,即将在敌人的震惊与愤怒中,拉开更加波澜壮阔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