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大捷的凯旋仪式,被刻意简化了。没有万民空巷的欢呼,没有百官出迎的盛况,玄亲王夜玄在一个天色未明的清晨,只带着数百亲卫,如同他离开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京城。
然而,这份低调,却比任何盛大的仪式都更能彰显他如今超然的地位。皇帝病重,卧床不起,朝政由内阁与宗室暂理,无人敢,也无人能再以君臣之礼来要求他。
玄亲王府,这座位于京城核心地带的庞大建筑群,在夜玄回归之后,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只是象征性值守的王府侍卫,被全部替换为从北境带回的、身经百战的玄甲精锐。他们沉默地伫立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百战余生的凛冽煞气,令人望而生畏。
王府的高墙之上,隐约可见增设的了望哨和弩机。府内日夜巡逻的队次增加了数倍,且路线刁钻,毫无规律可言。所有进出之人,无论身份高低,皆需经过严苛的盘查,连每日运送食材物资的车辆,也要被反复查验。
更令人心惊的是,王府周边原本的一些民居和商铺,被悄无声息地高价收购、清空,形成了一片宽阔的隔离地带。任何试图靠近或窥探的行为,都会立刻引来暗处“幽影卫”冰冷的目光。
短短数日,玄亲王府便从一座尊贵的亲王府邸,变成了一座戒备森严、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堡垒!它像一颗坚硬无比的心脏,在京城这片权力的海洋中,强有力地、不受任何约束地独自搏动。
夜玄回府后,并未立刻召见任何朝臣,也未对云崖子抛出的父王死因疑云做出任何公开回应。他仿佛彻底隔绝了外界,只在王府深处,与琉璃、林清砚、墨羽等寥寥数名核心心腹,日夜密议。
书房内,烛火长明。
“王爷,云崖子已在狱中,对其通敌、贪腐等罪供认不讳,但对睿亲王之事,却始终语焉不详,只反复强调‘陛下心中最是清楚’。”林清砚禀报道,眉头紧锁。他知道,这个案子不能再深挖下去了,否则必将引发皇室丑闻,动摇国本。
“他在赌。”夜玄声音冰冷,“赌本王会为了查明父王死因,留他一条狗命,甚至……与他合作。”
“此人阴险狡诈,其言不可尽信。”琉璃沉声道,“但他抛出的疑云,已然在朝野种下了猜忌的种子。陛下那边……”
“他如今不过是一具躺在龙榻上的活死人罢了。”夜玄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经此一事,他威信扫地,皇权已然崩塌。如今这京城,这朝廷,看似由内阁和宗室维持,实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已是本王囊中之物。”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在等。等皇帝自己熬不住,等朝野上下彻底认清现实,等一个……水到渠成、平稳过渡的时机。强行夺位,并非不可,但那会留下太多隐患和骂名。他要的,是众望所归,是让所有人都明白,这天下,非他不可!
“王爷,如今王府已成众矢之的。”墨羽提醒道,“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国师余孽尚未肃清,各地藩王和边镇大将也态度暧昧,我们需加倍小心。”
“无妨。”夜玄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森严的守卫,“让他们看,让他们猜。这王府,便是本王的态度。从今往后,无人能再左右我的命运。”
他的回归与王府的堡垒化,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强烈的政治信号。它在告诉所有人,旧的秩序已经结束,新的规则,由他夜玄来定。
接下来的日子,京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衡。
皇宫沉寂,皇帝病情反复,太医院束手无策。
内阁与宗室勉力维持着朝廷的基本运转,但任何重大决策,都不得不暗中派人前往玄亲王府“请教”。
各方势力都在观望,暗中串联,试图在新的权力格局中占据有利位置。
而玄亲王府,始终如同沉默的巨兽,盘踞在京城中心,不动如山。
直到这一日,一个来自江南、风尘仆仆的商人,通过“蛛网”的绝密渠道,将一份情报,送到了琉璃手中。
琉璃看完后,脸色微变,立刻前往书房见夜玄。
“主子,江南急报。”她将情报呈上,“我们在清理国师府在江南的残余势力时,发现他们与……东海之外的‘瀛洲岛’,有过秘密接触。而且,似乎涉及一批……当年睿亲王府流散出去的旧物。”
瀛洲岛?父王旧物?
夜玄眼中骤然爆射出慑人的精光!
父王死因的线索,竟然指向了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