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47号调节枢纽”的入口,隐藏在一座爬满藤蔓、早已断电的旧配电站深处。沉重的铸铁井盖被撬开,露出下方黑洞洞的、散发着潮湿霉味的竖井。特警队员沿着锈迹斑斑的金属梯鱼贯而下,林瑶和秦风穿戴好防护装备,紧随其后。
下方并非预想中的狭窄管道,而是一个颇为宽敞的地下空间,高度足以让人直立行走。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斑驳的混凝土墙壁和脚下积满灰尘的地面。空气凝滞而冰冷,只有队员们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回荡。
根据图纸,他们位于枢纽的主通道。两侧分布着几个闸室的门,大多锈死或坍塌。整个地下结构寂静得可怕,仿佛时间在这里已经停滞。
“分散搜索!注意安全,保持通讯!”林瑶压低声音下令。
队员们分成几个小组,开始谨慎地探索各个闸室和岔路。秦风没有跟随大部队,他站在主通道中央,闭上眼睛,努力感知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残留的气息非常复杂,有陈腐的尘土味,有若有若无的机油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电子设备待机的低频嗡鸣。
“这边有发现!”一个小组在通道尽头报告。那里有一扇相对较新的、厚重的金属门,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门上是先进的电子密码锁,旁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卡槽。
“能打开吗?”林瑶问。
技术警员上前检查,摇了摇头:“密码复杂,暴力破解会触发警报甚至自毁程序。卡槽制式特殊,需要特定的门禁卡。”
这扇门后,显然就是“镜厅”的核心区域。
就在警方尝试破解门禁时,秦风注意到金属门下方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他蹲下身,用镊子小心地夹了出来——是一小片撕碎的、带有横格线的纸张碎片,像是从某个笔记本上匆忙撕下来的。
碎片上只有几个模糊的字迹,似乎是用铅笔写的:
“……不值得……孩子……”
字迹潦草,透着一股挣扎和痛苦的情绪。
孩子?秦风心中一动。张伟的资料显示,他有一个女儿,正在外地读大学,妻子早年病逝,他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这是他生活中唯一的情感寄托。
“感情与利益……”秦风若有所思。张伟为“时序会”服务,必然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但这份工作显然也伴随着极高的风险和内心的煎熬。这片碎纸,或许暴露了他某个时刻的动摇。
突然,主通道另一侧传来一声惊呼!
“这里!墙上有东西!”
众人立刻赶过去。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侧斑驳的混凝土墙面上,被人用某种荧光涂料,画上了一个巨大的、结构复杂的符号——那正是苏岑在焦土之楼受害者马国富身上发现的、代表“时序会”的齿轮与镜片图案!
而在图案的下方,同样用荧光涂料写着一行字:
“窥视真实者,必承其重。—— c-4”
c-4!果然是他!他在这里留下了标记!
“他在挑衅我们!”小李愤然道。
“不完全是挑衅。”秦风凝视着那个符号和那句话,“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说,是他个人信念的宣告。”
就在这时,老王的声音从地面指挥车传来,带着一丝急切:“林队!秦教授!我们追踪张伟的车辆有了重大发现!他的车最后出现在城北长途汽车站附近,但我们调取车站监控,发现他并没有上车!而是……钻进了一辆等候在附近的、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
“黑色面包车?能追踪吗?”
“正在尝试!但这辆车似乎对监控盲区极其熟悉,我们跟丢了几个路口!不过,在面包车消失前最后一个路口的监控里,我们捕捉到一个短暂的画面——车窗摇下了一瞬间,虽然看不清司机,但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好像是张伟,而且他的状态不对,像是被胁迫了!”
张伟被胁迫?灭口?
“黑色面包车……”秦风立刻联想到了购物中心狙击案后消失的那辆车!“是同一伙人?‘镜师’?”
情况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张伟不仅是潜逃,他可能也成了被“清理”的目标!“时序会”内部似乎正在发生激烈的动荡或清洗!
“必须找到那辆面包车和张伟!”林瑶当机立断,“他可能掌握着‘镜厅’最后的秘密,甚至可能是揭开‘c-4’真面目的关键!”
一部分警力继续留守地下枢纽,尝试破解那扇金属门;另一部分精锐力量则立刻投入到对黑色面包车的全城搜捕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下枢纽的门禁破解进展缓慢,而搜索面包车的行动也如同大海捞针。
就在众人焦灼之际,秦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一个未知号码,信息异常简短:
“东郊,废弃化工厂,第三原料仓。速来。”
信息后面,附带着一张模糊的照片——张伟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脸色惨白,眼神绝望。照片背景是一个布满铁锈和管道、像是工厂车间的地方。
发信人是谁?是陷阱?还是……张伟自己发出的求救信号?他是否在最后关头,因为对女儿的牵挂(感情),而背叛了那个带给他利益却也将他推向深渊的组织?
“东郊废弃化工厂……那里范围很大,但第三原料仓是明确的地点。”老王快速调出地图,“符合描述!”
“来不及等大部队了!我们立刻过去!”林瑶知道这可能是拯救张伟、获取关键信息的唯一机会,也可能是粉碎“时序会”阴谋的关键转折点。尽管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他们必须冒险。
林瑶、秦风带着一小队特警,乘坐没有警用标识的车辆,风驰电掣般驶向东郊。
感情与利益的博弈,不仅在张伟内心上演,也成为了左右这场正邪之战天平的关键砝码。
而在那扇尚未打开的金属门后,在那飞驰的汽车即将抵达的废弃工厂里,最终的答案,或许正等待着用生命去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