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住手！”
柳奶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岁月沉淀的威严，像一盆冷水浇在沸腾的大堂里。
她缓缓站起身，拄着拐杖一步步走下主位，目光扫过仍在挣扎的傅云深，又落在脸色苍白的林雨身上，最后停在泪流满面的傅思雨那里。
“傅家主，”她看向被保安死死按住的傅云深，语气平静却带着压力，“今日是我的寿宴，不是你傅家的家法堂。要教训女儿，回你傅家去。”
傅云深胸膛剧烈起伏，眼里的怒火却被柳奶奶的目光压下去几分，他喘着粗气，终究是没再挣扎——在柳家的地盘上，柳奶奶的面子不能不给。
柳奶奶又转向林雨，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和背后隐约的红痕，语气缓和了些：“还能撑住吗？先去偏厅处理一下伤口。”
林雨刚想摇头说没事，柳如玉已经不由分说扶住他的胳膊：“奶奶说得对，先去上药。”她的指尖触到林雨汗湿的衬衫，心里又气又疼，看向傅思雨的眼神虽仍带着冷意，却比刚才收敛了许多。
柳如烟和柳如意也一左一右护着林雨，像是在防备什么似的，将他往偏厅引。
傅思雨下意识想跟上去，却被傅云深冷冷的目光钉在原地。
她咬着唇，看着林雨被三姐妹簇拥着离开的背影，眼眶又热了——他明明可以不替自己挡那一下的。
柳奶奶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对旁边的管家吩咐：“把傅小姐也带到偏厅去，让她……也冷静冷静。”
管家应声上前，对傅思雨做了个“请”的手势。傅思雨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跟着走了，路过傅云深身边时，连头都没敢抬。
大堂里总算安静下来，宾客们面面相觑，这场寿宴的戏码实在太跌宕，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林栋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看傅云深，又看看柳奶奶，最终还是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偏厅里，管家早已备好医药箱。柳如玉亲手解开林雨的衬衫，看到背上那道清晰的红痕时，指尖猛地一颤，眼圈瞬间红了：“下手这么狠……”
柳如烟拧开碘伏的瓶盖，倒在棉签上，动作轻柔地往伤口上涂，声音却带着冷意：“有些人真是不知好歹，平白让你受这份罪。”
柳如意则拿着冰袋，小心翼翼地敷在林雨后颈，帮他降温。
林雨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还是强笑道：“没事，皮外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还笑！”柳如玉瞪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嗔怪，“知道疼就别充英雄！刚才那种情况，你不会躲开吗？”
林雨没法解释——他只是下意识不想让傅思雨挨打，毕竟那丫头虽是冲动，却也是因自己方才的维护才鼓起勇气。
他只能含糊道：“总不能看着她被打吧，毕竟是在奶奶的寿宴上。”
正说着，傅思雨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块干净的手帕，看到林雨背上的伤时，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柳如玉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那态度明显不欢迎。
柳奶奶这时也走了进来，看了眼林雨的伤口，对傅思雨道：“丫头，你可知你今日闯了多大的祸？”
傅思雨低下头，声音哽咽：“我知道……但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不想嫁给林杰，我……”
“够了！”柳奶奶打断她，“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也不能如此荒唐。小雨是如玉她们的丈夫，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不该有这种念头。”
傅思雨咬着唇，眼泪掉得更凶，却倔强地没再辩解。
林雨看着她这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对柳奶奶道：“奶奶，思雨年纪还小，今天也是被逼急了才说胡话，您别怪她。”
柳如玉在旁边暗暗掐了他一把，低声道：“你还替她说话？”
林雨吃痛，只能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稍后解释。
柳奶奶看了看林雨，又看了看傅思雨，最终摇了摇头：“罢了，今日这事闹成这样，联姻肯定是不成了。傅家主那边，我会去说。至于你们……”她目光在林雨和傅思雨之间转了一圈，“往后还是保持距离，别再惹出是非。”
傅思雨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甘，却在对上柳奶奶威严的目光时，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林雨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总算暂时平息了风波。
只是背上的疼还在提醒他，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且不说傅云深和林栋那边，光是身边这三位醋意未消的姑奶奶，就够他头疼的了。
他偷偷看了眼柳如玉紧绷的侧脸，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今晚能平安度过吧。
偏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柳奶奶看了眼时间，对管家吩咐：“去前厅招呼着，别让宾客们冷了场。”又转向林雨和三姐妹，“你们先在这儿处理伤口，我去前面应付一下。”
她走时特意看了傅思雨一眼，那眼神里的告诫意味再明显不过。傅思雨攥着帕子的手更紧了，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
柳奶奶一走，偏厅里的沉默便带上了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
柳如玉往林雨背上涂药膏的动作重了些，林雨疼得闷哼一声，她却像没听见似的，冷冷开口：“现在知道疼了？刚才替人挡皮带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如玉，我……”
“你什么你？”柳如烟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嘲讽，“林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英雄？救了人家姑娘，还让人家非你不嫁，很有成就感？”
柳如意没说话，只是往林雨后颈敷冰袋的力道大了几分，那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渗进来，却压不住林雨心里的无奈。
他知道三姐妹心里有气，也明白这事确实是自己处理得不妥，只能放低姿态：“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担心了。但当时那种情况，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傅思雨被打吧？”
“那也轮不到你充好汉！”柳如玉把药膏往桌上一放，声音陡然拔高，“她傅家的事，自有傅家主管教，用得着你这个‘外人’插手？哦，不对，现在人家都指名道姓要嫁给你了，你自然是‘内人’了！”
最后那句带着浓浓的讥讽，像根刺扎在林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