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大理寺已查出了什么?沈安离心神一紧,微微思忖片刻。
她应该并未落下任何物件,又无旁人在场,想必查不出她的身份。
她嘴角挤出淡淡地笑意:“妾身并不知是男是女,只是觉得功夫不错,猜测应是男子,实际并未看清那人容貌,更无从判断性别。”
东方煊身体微微前倾,追问:“哦?那人身高几何?”
沈安离抿了抿唇,故作镇定:“事出突然,妾身惊慌不已,并未记清。”
他又问:“比之夫人呢?”
“......”这狗东西问这么详细做什么?难不成他猜到了什么?
想起昨日帷幄宴外听到的话,沈安离眼波微动,抬眸望着东方煊,唇角渐渐勾起弧度。
“妾身不喜欢对比,不过听闻蝶儿姑娘比妾身漂亮,想必是十分喜欢她?既如此,妾身便向娘亲提一下,为夫君纳妾如何?”
“......”东方煊眉眼微挑:“夫人如此贤惠?”
“那是自然。”沈安离淡淡一笑,向门外喊道:“小婵,随我去詹淑台,陪娘用午膳。”
未等东方煊回应,沈安离径直起身,拉着小婵便出了离瑄阁。
“......”望着满桌午膳,一口未动,东方煊愣了愣,夫人就这么溜了?难道是在心虚什么?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向詹淑台走去,不多时,果然有一位丫鬟跑来。
“二公子,侯夫人有请。”
东方煊耸了耸肩,早知会如此,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你给我跪下!”
祠堂,祁淑抡起一杆长枪,甩在了男子背上,怒斥道:“你知不知错?”
东方煊生无可恋:“孩儿知错。”
?
祁淑手中长枪一顿,噎了噎:“你错在哪儿?”
东方煊乖乖回答:“孩儿不该提纳青楼女子。”
“你还知道啊!竟然想纳一个青楼女子,你对得起东方家的列祖列宗吗?”说着祁淑再次扬起长枪,敲在了东方煊背上。
“......”
东方煊面如死灰,认错为何还要挨打?娘心中还有他这个儿子吗?
祁淑将长枪往地上一丢:“跪上一日,好好思过。”
离瑄阁庭院,梨花渐落,白如雪。
一碟蜜饯,两碟糕点,一女子正拂袖斟茶。
“少夫人,听说公子又被罚跪了,清晨刚跪完,这又罚跪,可别跪坏了身子,您要不要去瞧瞧?”
闻言,女子顿了顿手指,偏头躲开丫鬟视线,眸中难掩得逞的笑意。
堂堂侯府嫡子纳个青楼女子,爹爹面子往哪儿搁?她只需在娘面前提一嘴,东方煊必定免不了罚。
“待今日晚些时候再过去吧。”她揉了揉额头伤口,疲累道:“扶我先去睡会儿。”
日春光和煦,丝丝薰香,沈安离一觉睡到夕阳西下。
她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想起还有一事未做,沈安离起身梳洗一番,吩咐小婵简单为她挽个发髻,欢欢喜喜地出了离瑄阁。
祠堂,男子端正地跪在祖宗牌位前,闭目养神。
熟悉地脚步声传来,他唇角渐渐勾起一丝弧度,小狐狸精总算来扮演贤妻了。
门外,沈安离迈着淑女的步子走来,这是她第二次来祠堂,第一次是归宁前祭拜来的。
东方煊一身蓝色锦袍铺在地上,双膝跪地,上身笔挺如松,即便已跪了半日,瞧着精神头还不错。
不过冲着他日夜精力旺盛的模样,倒也是预料之中。
沈安离歪头扫了眼他膝下,垫着一层厚厚的蒲团,她轻哼一声,对自己还挺好。
下一瞬,她温婉道:“夫君受苦了~”
听着夫人做作的声音,东方煊眼角瞥了她一眼,发髻懒懒地挽在耳后,倒是一副惬意自在的模样。
若是以往他定然心神荡漾,只是此刻,有些力不从心。
沈安离拖着另一个厚厚的蒲团走来,笑道:“妾身本想向娘求情饶了夫君,转而又觉得娘的一片苦心辜负不得。”
“如今春夜还寒,来,换上这个厚的垫着些,免得伤身。”
老了得了老寒腿,怕是跳广场舞都没老太太选你!
说着沈安离一把拽起东方煊,将他膝盖下的蒲团抽走。
“夫君慢慢思过,妾身先走了~”
沈安离雀跃地匆忙离开,东方煊嗤笑一声,夫人怎会有如此好心?
他扫了眼厚蒲团,颜色不太正常,他拖了拖,果不其然,沉甸甸地浸满了水,小丫头力气越来越大了。
东方煊狠狠揉了揉眉心:夫人你等着!
祠堂,男子跪在冰冷僵硬的木地板上,见此一幕,祁淑欣慰地笑了,放着厚厚的蒲团不跪,看来煊儿是真心知错了。
东方既白,晨光透过离瑄阁的窗棂,打在女子如玉的侧颜上。
白日睡太久,夜间便不困,映着烛火看了半夜的话本子,此刻刚刚入睡。
迷糊中似有一股力量揽住了她的腰,伴随着冷木香,沈安离眉心一拧,回身猛地踹了一脚。
洞房花烛夜的大仇得报!
“......”
始料未及,加之跪了一日一夜,的确有些身子虚弱,东方煊猝不及防地滚落榻下。
他脸色阴沉地爬起来,睨着床榻上裹着被子的女子:“夫人不扮演贤妻了?”
沈安离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面向床榻内侧,安心入睡。
“......”东方煊沉声喊道:“小婵。”
屏风外,小婵微蹲行礼:“公子有何吩咐?”
“守,着。”
“......”小婵不明所以,但公子吩咐,也只好立在屏风外。
沈安离狠狠咬了咬后槽牙,这个贱男人,居然学会了套路!
她无奈,只好任身后男子紧紧箍着她入怀,不知不觉间,又渐渐入睡。
日影渐短,接近正午,女子醒来揉了揉双眼,入目便是一张英俊不凡的面庞。
剑眉入鬓,挺鼻薄唇,双眼微闭遮住幽深的眸子,反倒添了一丝俊美少年气,也是,眼前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而已。
沈安离又想起他一袭红袍策马回府的模样,的确养眼,也难怪那日马球场上高门贵女激动万分。
平心而论,若他不是纨绔,容貌比东方译还要俊美三分,文雅固然重要,瞧着舒心,但少年的意气更令人心神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