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林辰的电话，林羽立刻驱车前往县纪委。办公室里，负责信访工作的老陈正在整理文件，见林羽进来，连忙起身倒茶：“林科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张海涛的案子有新进展了？”
林羽接过茶杯，直接切入正题：“老陈，我想问下，最近有没有村民来上访，反映扶贫修路项目偷工减料、村干部勾结施工队的情况？”
老陈愣了一下，转身从文件柜里翻出一叠信访记录，递给林羽：“还真有，不过只有一份，是半个月前提交的，来自青山乡隔壁的下河村。上访人叫李老栓，说村里修的水泥路才用了一个月就裂了好几道缝，怀疑施工队用了劣质材料，还跟村支书王富贵勾结贪污了修路款。但当时张海涛的案子正查得紧，我们没来得及深入调查，就先把材料归档了。”
林羽赶紧翻看信访记录，上面详细写着李老栓反映的情况：下河村的修路工程由村支书王富贵负责，施工队是他远房表弟的队伍，修路时用的水泥不仅标号不够，还掺了大量沙子，路面厚度也比合同约定的薄了三厘米。李老栓找王富贵理论，反而被他以 “不懂工程” 为由骂了回去，甚至还被村联防队警告 “少管闲事”。
“这个王富贵，我有印象。” 林羽皱起眉头，“之前调查赵建军的时候，发现他跟王富贵有过几次资金往来，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工作交接，现在看来，说不定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从纪委出来，林羽没有直接联系林辰，而是决定先去下河村暗访。他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夹克和牛仔裤，又在路边摊买了顶草帽和一个帆布包，包里装着微型相机和录音笔，装作收废品的小贩，骑着一辆借来的破旧三轮车，往下河村赶去。
下河村跟林家村隔了两座山，路况比林家村没修路前还差，坑坑洼洼的土路颠得人骨头都快散架。刚到村口，林羽就看到了那条被村民吐槽的水泥路 —— 路面上布满了不规则的裂缝，最宽的一道能塞进一根手指，路边的排水沟也被碎石填满，下雨天根本无法排水。
几个村民正蹲在路边抽烟，看着水泥路唉声叹气。林羽赶紧凑过去，装作整理废品的样子，搭话道：“老乡，你们村这路怎么修成这样啊？才多久就裂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林羽一眼，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回事？偷工减料呗！村支书王富贵把修路的钱揣进了自己腰包，用的都是最差的材料，能撑一个月就不错了！”
旁边的老人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李老栓去县里上访，回来就被王富贵找了麻烦，家里的柴火垛半夜被人烧了，现在没人敢再提这事儿了。”
林羽心里一沉，赶紧拿出微型相机，假装拍废品，实则偷偷录下了村民的对话和布满裂缝的路面。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开了过来，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肥头大耳的脸 —— 正是村支书王富贵。
“你们在这里瞎嘀咕什么呢？” 王富贵的眼神扫过林羽，带着几分警惕，“你是干什么的？怎么没见过你？”
林羽赶紧低下头，装作害怕的样子：“我…… 我是收废品的，路过这里，想看看有没有废品收。”
王富贵盯着林羽的三轮车看了半天，没发现异常，才冷哼一声：“下河村没废品给你收，赶紧走，别在这里晃悠，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羽连忙点头，推着三轮车匆匆离开。等走出王富贵的视线范围，他才松了口气，赶紧骑车绕到下河村后山，找到一处能看到村委会的山坡，躲在灌木丛里，用长焦镜头观察村委会的动静。
下午四点多，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开到村委会门口，从车上下来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手里拿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走进了村委会。林羽赶紧调大相机焦距，清楚地看到蛇皮袋上印着 “325 水泥” 的字样 —— 跟之前王磊用的劣质水泥一模一样。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那几个男人空着手出来了，王富贵亲自送他们到门口，还塞给为首的男人一个厚厚的信封，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林羽赶紧按下快门，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傍晚时分，林羽悄悄离开了下河村，在附近的镇上找了家小旅馆住下。他把白天拍到的照片和录下的录音整理好，发给了林辰，然后给林辰打了个电话。
“林老板，下河村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严重。” 林羽的声音里满是愤怒，“王富贵不仅用劣质材料修路，还在偷偷囤积 325 水泥，不知道想干什么。而且他还威胁上访的村民，手段很恶劣。”
林辰的声音也很激动：“太过分了！必须尽快把他绳之以法！我明天就去下河村找李老栓，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拿到更多证据。”
“不行，你不能直接去。” 林羽赶紧阻止，“王富贵现在肯定很警惕，你要是以合作社老板的身份去，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这样，明天晚上我再去下河村蹲守，看看能不能拍到他跟施工队交易的证据。你在村里联系一下跟下河村有亲戚关系的村民，侧面打听一下王富贵的情况，咱们双管齐下。”
第二天晚上，林羽换上一身黑色衣服，带着夜视相机和录音笔，再次来到下河村。他躲在村委会附近的一棵老槐树上，这棵树的树枝茂密，正好能遮住他的身影，还能清楚地看到村委会门口的动静。
晚上八点多，一辆摩托车开到村委会门口，骑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账本，走进了村委会。林羽赶紧打开夜视相机，对准村委会的窗户 —— 虽然窗户拉着窗帘，但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年轻人拿着一个信封出来了，骑上摩托车匆匆离开。林羽悄悄跟了上去，发现年轻人把摩托车停在村西头的一间小平房前，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一个男人，正是之前送水泥的施工队负责人。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年轻人把信封递给男人，然后骑车离开了。
林羽赶紧拍下这一幕，然后绕到小平房后面，趴在地上，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看 —— 男人正坐在桌前，打开信封数钱，桌上还放着一本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 “水泥款”“沙子款”“好处费” 等字样。
就在林羽准备拍账本的时候，小平房的门突然开了，男人拿着手电筒出来，四处照了照。林羽赶紧屏住呼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幸好男人没发现他，照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还把门反锁了。
林羽不敢再停留，悄悄离开了下河村，回到镇上的旅馆。他把晚上拍到的照片和录下的声音整理好，心里充满了兴奋 —— 这些证据已经足够证明王富贵和施工队勾结，偷工减料、贪污修路款了。
第三天一早，林羽刚起床，就接到了林辰的电话。
“林科长，我打听清楚了！” 林辰的声音很激动，“下河村的李老栓有个侄女嫁到了我们村，通过她我了解到，王富贵不仅贪污了修路款，还在偷偷变卖村里的集体土地，把土地卖给了一个外地的开发商，用来建采石场。李老栓就是因为发现了他变卖土地的证据，才被他报复的。”
林羽心里一震：“变卖集体土地？建采石场？这可是严重的违法行为！看来王富贵的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他很可能跟之前的张海涛、赵建军是一伙的，都是在利用职权谋取私利。”
两人约定中午在青山乡的一家小饭馆见面，商量如何把证据交给纪委，尽快立案调查。
中午时分，林羽赶到小饭馆时，林辰已经到了，还点了几个家常菜。两人刚坐下，林羽就把整理好的证据交给林辰：“你看，这些照片和录音，足以证明王富贵的罪行。咱们下午就把证据交给纪委，让他们立刻立案调查。”
林辰仔细翻看证据，越看越愤怒：“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违法犯罪！必须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就在这时，林羽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县农业局局长赵德发打来的。林羽心里一愣，赵德发平时很少给他打电话，今天怎么突然联系他了？
“林羽，你现在在哪里？” 赵德发的声音很严肃，“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林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答应了：“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林羽皱起眉头：“赵局长突然让我去他办公室，不知道是什么事。林老板，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咱们再一起去纪委。”
林辰点点头：“你小心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羽匆匆吃完饭，驱车前往县农业局。赵德发的办公室里，气氛很凝重，赵德发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桌上放着一份文件 —— 正是林羽之前提交的关于下河村修路问题的初步调查材料。
“林羽，你最近在调查下河村的事？” 赵德发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几分不满。
林羽心里一沉，还是如实回答：“是的，赵局长。下河村的修路工程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问题，村支书王富贵还涉嫌贪污修路款、变卖集体土地，我已经收集到了相关证据，准备下午交给纪委。”
“证据呢？给我看看。” 赵德发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林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里的照片和录音递给了赵德发。赵德发仔细看了看，脸色更加阴沉：“林羽，你是不是太冲动了？下河村的事只是个例，而且王富贵是青山乡的老村干部，在村里很有威望，你这么贸然调查他，很容易引起村民的恐慌，影响乡村的稳定。”
林羽很惊讶：“赵局长，王富贵涉嫌违法犯罪，怎么能说是小事？要是不及时查处他，只会让更多村民的利益受损，还会影响政府的公信力！”
“你懂什么！” 赵德发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提高了几分，“现在县里刚平息了张海涛的案子，正是需要稳定的时候，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下河村的事，你就别管了，把证据交给我，我会处理的。记住，小事不要扩大，别给县里添麻烦！”
林羽心里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赵德发竟然会让他停止调查，还想把证据拿走。他瞬间明白了，赵德发很可能跟王富贵也有勾结，不想让王富贵的事牵扯到自己。
“赵局长，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 林羽的语气很坚定，“王富贵的行为已经严重违法，我必须把证据交给纪委，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不是小事，而是关系到村民利益和政府公信力的大事！”
赵德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林羽，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是你的领导，我说的话你必须听！要是你执意要把事情闹大，后果你自己承担！”
林羽没有退缩，直视着赵德发的眼睛：“赵局长，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我的职责是维护村民的利益，打击违法犯罪，不是听从你的命令掩盖真相。就算你要处分我，我也要把证据交给纪委！”
说完，林羽拿回手机，转身就往办公室外走。赵德发在他身后怒吼：“林羽，你给我站住！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在县农业局待下去了！”
林羽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办公室。他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得罪了赵德发，但他不后悔 —— 为了村民的利益，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就算失去工作，他也绝不退缩。
走出县农业局，林羽立刻给林辰打了个电话：“林老板，情况不好，赵德发想让我停止调查下河村的事，还想拿走证据，他很可能跟王富贵有勾结。咱们必须尽快把证据交给纪委，不然夜长梦多！”
林辰的声音也很紧张：“好，我现在就去县里，咱们在纪委门口汇合！”
挂了电话，林羽骑着车，飞快地往县纪委赶。他看着路边飞速倒退的树木，心里充满了担忧 —— 赵德发的干预，会不会让王富贵逃脱制裁？下河村的村民，还能等到正义的到来吗？而且，他有种预感，赵德发背后，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势力，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