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姬子卿驾驶着黑色SUV，行驶在返回自己酒店的高速公路上。矩阳市的璀璨灯火在后视镜中逐渐缩小，化作远方一片模糊的光晕。车内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运行声和他之前为抵御王菲菲“噪音”而打开的、音量调得很低的古典音乐。
与王菲菲的晚餐，像一场高强度的、另类的心理按摩。她那介于流氓与真诚之间的言谈，百无禁忌的玩笑，以及最后那个飞吻，都带着一种蛮横的生命力，强行在他因各种烦扰而紧绷的心弦上，拨弄出了一串不和谐却异常鲜活的音符。他感到疲惫，一种被语言狂轰滥炸后的精神倦怠，但奇异的是，那份积郁已久的沉闷感，似乎真的被冲散了不少。
就在他思绪有些飘忽，回味着那锅鲜美的菌子火锅和王菲菲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高论”时，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屏幕随之亮起。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是王菲菲发来的微信消息。
起初他并未在意，以为是她到家后的报平安，或者又是几句没营养的调侃。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点开了消息界面。
然而，映入眼帘的内容，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车身在高速行驶中产生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偏移，他立刻稳住。
第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光线有些朦胧，带着水汽氤氲的质感。背景似乎是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一个模糊而窈窕的身影映在上面，曲线玲珑，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虽然关键部位都被巧妙的水雾和角度遮挡，但那若隐若现的轮廓，蒸腾的热气，以及透过玻璃传递出的、刚刚出浴的慵懒与温热气息，带着一种直白而强烈的暗示。
姬子卿的呼吸一窒。
还没等他从这个冲击中回过神来，第二条消息接踵而至。
又是一张照片。
这次是在光线明亮的室内，视角由上而下。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穿着薄如蝉翼的黑色丝袜，丝袜边缘精致的蕾丝花边清晰可见，紧紧包裹着大腿根部，延伸向照片之外的、引人遐想的区域。腿型完美，肌肤在丝袜的包裹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脚踝纤细，一只脚的脚尖微微踮起，带着一种刻意摆弄的、充满诱惑的姿态。
图片下面，跟着王菲菲的文字，带着她一贯的、仿佛混不吝的语气：
「怎么样，我这身材，够意思吧？[坏笑] 刚洗完澡，试试新买的战袍，首发预览给你了，够意思吧？是不是比网上那些p图怪有料多了？」
「丝袜质感不错吧？听说你们男人都好这口？[勾引]」
轰——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姬子卿的头顶，他的耳根瞬间变得滚烫，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这……这个女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知道王菲菲性格大胆泼辣，言谈无忌，但也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会直接发来这样的照片！
这已经不是玩笑的范畴了，这是赤裸裸的、明目张胆的撩拨和挑衅！
车内原本舒缓的古典音乐此刻显得格外突兀，与他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格格不入。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伸手关掉了音乐，狭小的车厢内顿时只剩下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两张照片，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那朦胧的浴后剪影，那包裹在黑色丝袜中的修长双腿，像带着某种魔力，强行侵入他的视觉神经，烙印在他的脑海里。王菲菲平时那副大大咧咧、称兄道弟的模样，与眼前这极具女性魅力和性张力的图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种反差带来的冲击力，远比任何精心设计的诱惑都要强烈。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如此直接而鲜活的视觉刺激，生理上不可能毫无反应。一股陌生的、灼热的气流在小腹处窜动，带来一阵酥麻的悸动。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口腔有些发干。
但紧接着，便是排山倒海般的窘迫、恼怒和一丝……被冒犯的感觉。
她把他当什么了？那些围着他尖叫、试图窥探他隐私的陌生女孩吗？还是她那些可以随意开这种尺度玩笑的“哥们儿”？
他们之间，虽然是老同学，有情谊在，但也应该有一条清晰的界线！这种私密的、带有强烈性暗示的照片，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对话里！
理智在疯狂地拉响警报。他想起谷景镇那些无孔不入的镜头，想起网络上那些将他物化的评论，想起自己极力想要维护的清净和秩序。而王菲菲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挑战他努力划定的边界，甚至……更像是一种戏弄。她是不是觉得，看他这个“闷葫芦”窘迫无措的样子很有趣？
「王菲菲！」他咬着牙，几乎是带着怒气，在对话框里敲下这三个字，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他想严厉地斥责她，让她立刻停止这种荒唐的行为，删除这些照片。
然而，就在他准备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指尖却顿住了。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那两张照片。抛开最初的震惊和恼怒，那照片中的身影，确实……充满了生命力，一种野性的、不加掩饰的美丽。与他记忆中那个穿着空乘制服、笑容爽朗的女孩重叠，又剥离出一种全新的、危险的吸引力。
他发现自己竟然可耻地，有一丝……心跳加速。
这种认知让他更加烦躁和自我厌恶。他怎么能……怎么能对这种越界的行为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混乱情绪，删掉了输入框里那带着怒气的名字。不能这样回应。越是表现得气急败坏，恐怕越会让她觉得得逞，以后变本加厉。
他绷紧下颌，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峻，重新打字，语气刻意保持着疏离和克制：
「图片已阅。注意影响，这类内容不适合我们之间交流。」
措辞生硬，带着公事公办的味道，试图将刚才那暧昧火热的气氛强行拉回冰点。
消息发送出去后，他立刻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副驾驶座位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他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试图将刚才看到的一切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但那些画面，却像鬼魅般挥之不去。朦胧的水汽，黑色的丝袜，修长的线条……以及王菲菲那带着坏笑的、仿佛在说“你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接下来的路程，姬子卿的心绪彻底乱了。古典音乐不敢再开，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他无法平息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高速公路两旁单调的景色飞逝，但他的内心却上演着冰与火的交战。
理智告诉他，必须明确拒绝，划清界限，不能任由王菲菲这样胡闹下去。
而身体里某种被压抑已久的、属于男性的本能，却在暗处蠢蠢欲动，被那大胆直白的影像撩拨得躁动不安。
这种矛盾撕扯着他，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和……一丝难以启齿的失控感。
他终于将车开到了酒店地下停车场。停稳车，他却并没有立刻下去。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手机安静地躺在副驾驶座上，没有新的消息提示。王菲菲对于他那条冷硬的回复，会有什么反应？是就此打住，还是会……继续挑衅？
姬子卿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预测。王菲菲这个人，就像一团不按常理出牌的火焰，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会烧向哪里。
他拿起手机，手指悬在删除对话框的选项上，犹豫了片刻，最终却没有按下去。只是将手机塞进口袋，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
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和那份被强行撩拨起来的、混乱的心绪。今晚，注定难眠。王菲菲这出其不意的一击，比任何商业对手的算计或是网络上的流言蜚语，都更让他感到棘手和……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