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历30年,猎户座旋臂的星尘正以每秒十七公里的速度掠过“星槎号”星舰的舷窗,在跃迁航迹里拖出细碎的银蓝色光带。林宇靠在驾驶座旁的悬浮椅上,指尖划过中控屏上展开的星际航线图——那是一张用暗物质脉络勾勒的三维星图,一百七十余个文明坐标像散落的萤火,嵌在深黑的宇宙幕布上。
他侧头看向后座,五岁的女儿林诗雨正把脸贴在冰凉的舷窗上,小手指着窗外转瞬即逝的星点,奶声奶气地问:“爸爸,巴纳德星是不是像绘本里画的,有会飞的房子呀?”
坐在旁边的吴诗涵笑着把女儿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孩子因兴奋而发烫的脸颊:“等下跃迁结束你自己看呀,不过要记得系好安全扣,不然会被惯性带得飘起来哦。”她的声音刚落,中控屏突然亮起柔和的绿光,机械音平稳播报:“即将脱离跃迁通道,抵达巴纳德行星轨道,预计五分钟后进入大气层。”
星舰穿梭过巴纳德行星的电离层时,舷窗外的景象骤然清晰。曾经在联邦早期档案里被标注为“原始农耕文明”的星球,如今正被一层淡紫色的能量护罩包裹,护罩下,数百座银灰色的高楼刺破云层,楼体表面流动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而更令人惊叹的是悬浮在城市上空的环形建筑群。
那些由反重力合金搭建的空中楼阁,底部垂下无数透明的能量导管,像藤蔓般连接着地面,导管里流淌的荧光液体会随时间变换颜色,据说是巴纳德人用恒星辐射转化的能源介质。
“哇——”林诗雨的眼睛瞪得溜圆,小手紧紧攥着舷窗边框,“妈妈你看!房子真的在天上!它们会不会掉下来呀?”
吴诗涵还没来得及回答,林宇已经操控星舰缓缓降落在一处悬浮平台上。平台边缘的全息导视牌自动亮起,用联邦通用语和巴纳德古语交替播报着欢迎辞,周围往来的巴纳德人大多有着银灰色的发丝和纤细的四肢,他们的服饰是用可降解生物纤维制成的,走动时会随着动作泛起微光。
“跟紧爸爸妈妈,”林宇牵起女儿的小手,指尖触到她掌心因紧张而渗出的薄汗,“巴纳德的重力比蓝星轻一点,走路会有点飘哦。”
他们乘坐反重力梯前往地面时,吴诗涵指着远处一片与周围科幻景象格格不入的建筑群轻声说:“那就是伊娃女皇的皇宫了。”林诗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青灰色的石建筑群坐落在城市中心,周围没有任何高楼环绕,像是被时光遗忘的孤岛。
那些石头墙体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刻痕,有些是古老的图腾,有些是战争留下的弹痕,最顶端的尖塔上悬挂着一面深蓝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朵绽放的“星蕊花”——那是巴纳德文明的象征。
走近皇宫时,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石腥气,与周围悬浮城市里的臭氧味截然不同。林诗雨挣脱林宇的手,跑到一块刻着花纹的石墙前,踮起脚尖摸了摸粗糙的墙面:“爸爸,这石头好凉呀,比我们家的冰箱还凉。”
她正说着,忽然看到宫殿正门处站着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女性,长袍上用金线绣着星蕊花图腾,银白色的长发挽成发髻,发间插着一支用某种兽骨制成的发簪,眼神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就是伊娃女皇。”林宇压低声音对女儿说。
林诗雨却没听进去,她仰着小脸看着眼前的石头宫殿,皱起眉头小声嘀咕:“女皇就住在这里吗?这地方好破呀,比我们小区楼下的健身器材还旧。”
话音刚落,吴诗涵的脸瞬间涨红,她赶紧上前一步捂住女儿的嘴巴,另一只手尴尬地摆着,对着伊娃女皇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不起陛下,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没想到伊娃女皇却突然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像风铃般清脆,走近时能看到她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没关系,这孩子说得没错,二十几年前,这里确实又破又旧。”她蹲下身,与林诗雨平视,指尖轻轻拂过孩子的发顶,“我曾经就住在这里,晚上点的还是煤油灯,灯芯烧起来会有‘滋滋’的声音,房间里又昏暗又潮湿,墙壁上会渗出水珠,早上醒来时,枕巾都是潮的。”
林诗雨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挣开吴诗涵的手问:“那女皇为什么不搬家呀?蓝星的小朋友如果家里漏水,爸爸妈妈都会修房子的。”
“因为那时候我们没有能力修呀。”伊娃女皇站起身,目光转向林宇,眼神里满是感激,“这一切还要感谢你爸爸。二十几年前,你爸爸派人带着联邦的救援队赶来,不仅帮我们赶走了海盗,还留下了反重力技术和能源转化装置。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可能还在对着煤油灯批改公文呢。”
林宇笑着摆了摆手:“陛下太客气了,那是联邦应尽的义务。”
伊娃女皇执意要留他们吃午饭,宴席设在皇宫后院的露天平台上。平台中央摆放着一张用整块青金石制成的长桌,桌上的菜肴全是素食,却精致得让人挪不开眼。
翠绿的“星叶菜”被切成薄片,卷着淡紫色的“水晶米”,淋上用晨露发酵的酱汁;白色的“月茸菇”被雕成花朵的形状,中间嵌着一颗圆润的“太阳果”,切开后会流出金黄色的汁液,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伊娃女皇介绍说,这些食材都是巴纳德人用无土栽培技术种植的,每一种都蕴含着不同的微量元素,是他们招待贵宾的最高礼遇。
林诗雨起初还因为“没有肉”而有点不开心,可尝了一口太阳果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手抓着银质的小勺,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嘴角沾了不少金黄色的汁液,像只偷吃了蜂蜜的小猫。吴诗涵无奈地拿出纸巾,轻轻擦去女儿嘴角的污渍,伊娃女皇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离开巴纳德行星时,伊娃女皇送给林诗雨一个布娃娃——那是用巴纳德特有的“云丝棉”缝制的,娃娃的头发是银白色的,眼睛是用两颗小小的蓝色宝石做的,身上穿着和伊娃女皇同款的白色长袍,只是尺寸小了许多。林诗雨开心地把布娃娃抱在怀里,临上星舰前,还踮起脚尖抱住了伊娃女皇的腿,小声说:“女皇阿姨,我以后还会来看你的。”
伊娃女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呀,我在这里等你。”
星舰跃迁离开巴纳德行星后,林宇问林诗雨想去哪里,小姑娘抱着布娃娃,仰着小脸说:“爸爸,我想去看会跳的大鹿,绘本里说白地星有会跳的大鹿!”
吴诗涵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你还记得绘本里的内容呀?那我们就去白地星。”
抵达白地星时,正好是当地的清晨。星舰降落在一片广阔的草原上,草原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色细沙,远远望去,像一片银白色的海洋。不远处,几只高大的白色生物正在低头吃草,它们的体型比蓝星的大象还要大,身体覆盖着一层细腻的白色皮肤,摸起来像丝绸一样光滑,四肢粗壮有力,蹄子是淡蓝色的,身后拖着一条短短的尾巴,头上没有角,却长着一对长长的耳朵,时不时会扇动一下,驱赶周围的飞虫——这就是白地星特有的“蛤蟆鹿”。
林诗雨兴奋地拉着林宇的手跑过去,蛤蟆鹿似乎并不怕人,其中一只低下头,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林诗雨的脸颊,惹得她咯咯直笑。“爸爸,它的鼻子好软呀!”林诗雨仰着头问,“我可以骑它吗?”
林宇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蛤蟆鹿很温顺,小朋友骑上去很安全。”
在向导的帮助下,林诗雨被抱上了蛤蟆鹿的背。蛤蟆鹿的背很宽,皮肤上有一层淡淡的暖意,它走起路来很稳,偶尔会轻轻跳跃一下,吓得林诗雨紧紧抓住它脖子上的鬃毛,却又因为刺激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吴诗涵跟在旁边,手里拿着相机,不停地给女儿拍照,林宇则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叮嘱女儿注意安全。
到了晚上,他们前往白地星最着名的荧光森林。当夜幕降临时,森林里的植物开始发出淡淡的荧光,起初是微弱的淡绿色,随着夜色渐深,颜色逐渐变成了浅蓝、紫色、粉色,整个森林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美得让人窒息。那些荧光来自植物叶片上的特殊细胞,它们能吸收白天的阳光,在夜晚转化为荧光,既是为了吸引授粉的昆虫,也是为了警告食草动物——这些植物大多含有微量毒素,不可食用。
林诗雨挣脱父母的手,在铺满荧光苔藓的草地上奔跑起来。她的白色小裙子在荧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晕,像一只飞舞的蝴蝶。她时不时会蹲下身,观察叶片上的荧光,或者追逐着那些被荧光吸引来的、像小灯笼一样的飞虫。林宇和吴诗涵并肩走在后面,看着女儿欢快的身影,吴诗涵轻声说:“真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
林宇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以后我们还会带她去更多地方。”
离开白地星后,林宇驾驶着星舰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那是一片位于小行星带中的隐秘空间站,他们要去看望一位特殊的朋友——幻形噬金兽。
当星舰靠近空间站时,林诗雨正趴在驾驶舱的舷窗上看风景,突然,她指着窗外大喊:“爸爸!你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