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3日上午,何大江拿着那张薄薄的通知单,已经在区公所的大门口兜了八个圈子了。直到区公所的蓝布门帘第三次被人掀开。
庄姐,您快掐我一把!何大江把通知单郑重的放在了枣木办公桌上。油墨印的大典观礼证几个字晃得让人眼晕。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嚯!何大江同志,东华表后头?这是要登上城楼啦?庄晓晴的麻花辫地一下子甩过了桌面,她捏着通知单的一角儿细细的端详着。
去你的!何大江抢回了观礼证。宝贝似的揣进怀里,是观礼!观礼!就在东华表后头那块地界儿!话虽如此,他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自己,大嘴巴子已经咧到了耳朵根了。
“她小叔,你真的要去观礼啊!” 消息比胡同里的流言传得还快。何大江刚下班,还没到家呢,大嫂胡玲带着孩子,还有大哥何大清已经在四合院的大门口等着自家二弟了。
“大清,你家老二真有出息。你看现在还没毕业,已经在区公所上班了,现在还参加了大典的观礼。”刘海中背着双手,一脸羡慕的看着何大清。
真是可惜了,何老大就是一个厨子,要是何大江是我的亲兄弟?那说不定,我早就借上光了。
“大清啊,要我说啊。这二兄弟就是有本事,这下子,你老何家的祖坟还不冒青烟了啊!”贾张氏也高兴,碰到四合院以外的人,也可以自豪的说一声。何大江是我们的院的,关系好着呢!
“承您吉言,这也是老二自己争气。”何大清这心里美,美死了!没看到自己给了三孩子一把零钱的时候,老婆胡玲都没说什么。还乐呵呵的吩咐孩子,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何止冒青烟?” 阎埠贵小眼睛放光,幽幽的说道。“要是我阎家,怕不是炸了?八辈子都没这么的光荣?”
“要是搁在过去,这得是皇城根儿下三品大员才有的福分啊?”易中海看着兴奋的何家人,心里感叹。这何老二怎么回事,忽然之间一下子就起来了呢?
大江!二弟!望见何大江回来,大哥两口子都热情的跑了过来。
快看!你大哥今儿特意买了二两猪头肉,还有一瓶好酒!大嫂胡玲高兴的说道。
“大哥,咱们回去说。”四合院的邻居们实在是太热情了,何大清正在发烟,只要是抽烟的男人,一人发一根烟。不抽烟的包括孩子和女人发糖,一人一颗糖。
更搞笑的是阎埠贵的媳妇杨瑞华抱着小解放也出来了,一直笑着说要沾沾他二叔的喜气。
“老二,大哥今天高兴,来喝一个。”晚上,弟兄俩人喝了一点。何大清差点激动的哭了。
自己心里的疙瘩去掉了,现在还重新娶了婆娘。三个孩子都被照顾的很好,老二也出息了。仿佛一夜之间自己都不知道干啥好了?以前家里都是自己这个大哥拿主意,现在有事没事的总会想到老二了。
“她叔,你现在都去观礼了,是不是以后就一直在区公所上班了?”大嫂看着何大江腰里面的驳壳枪,自己小叔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哪个小姑娘了?
“大嫂,高中还有一年,杨组长和庄姐的意思,正式的工作还是要等毕业。” 何大江心里清楚,自己之前发现,抓获特务的案子,估计里面影响很大的,这也是自己被照顾的主要原因了。
快!接人的车子到胡同口了!10月1日凌晨三点。何大江,庄晓晴还有其他的群众一起等来了接人的车子。
一,二,三。。。何大江,快看!大卡车一路颠,何大江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挪位了,庄晓晴却扒着车窗上,兴致高昂的在数红旗。
晨雾中,城楼像被披着一层的青纱。何大江摸出观礼证,指尖发颤,眼睛有点潮湿了。两辈子加起来,自己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上午九点,何大江站在东华表后头。面前是金水河潺潺,背后是三十万群众的海浪。他偷偷的捏了把汗。军装腋下已经洇出一块深色的印记,敢情自己是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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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当第一面鲜艳的红旗冉冉升起的时候,何大江的喉咙突然被什么哽住了,眼睛湿润了!
他看见红旗如火焰般的升腾,听见了三十万人的歌声汇成了一股洪流,当十七架银鹰掠过天空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热泪盈眶。
何大江的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他看见红旗漫卷,看见万众欢腾,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不是三十万分之一,而是三十万中的每一个。
小何啊,跟组织汇报汇报,城楼底下是啥滋味?观礼归来,杨组长端着搪瓷缸子,一本正经的问何大江。
震撼!杨组长,那家伙,太壮观了!他比划着城楼的高度。您知道吗?就东华表后头那块地界儿,我脚底下踩的砖缝里,都能听见三十万人的心跳!
说人话。杨组长吹了吹茶叶沫子,轻轻的喝了一口。
“哎!”
“杨组长,您知道我为啥说震撼吗?打小我就在胡同里滚泥巴,饥一顿饱一顿的,哪想过能见着这阵仗?” 何大江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大哥,晚上高兴的喝醉了,一个勤行的厨子。” 何大江叹了口气。“背地里面,不知道多人说过,这不过是个侍候人的活计罢了。”
“您说咱老百姓图啥?不就图个响动吗?” 何大江嘿嘿一笑。“以前这响动是炮仗,是铜锣,是催债的拍门声。现在可好了,这响动是三十万人同唱一首歌,是十七架银鹰划破了长空。”
小何啊。杨组长突然开口,知道为啥选你去观礼吗?
“我长得帅吧?”
“滚!” 杨组长笑着看着往外溜的何大江,仿佛见到了自己少年时候的影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