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年的春天,大兴安岭的雪依然纷纷扬扬的在下,山林间似乎仍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一样。何大江站在林场边缘,望着胡老爹和张大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雪原的尽头。
“小何同志,东西送到了,我们就走了。” 老猎户胡老爹和司机张大哥见东西已经送到知青点了,执意要回去。
“三爷,张大哥,我知道你们心疼粮食,可到了门口怎么的也要进去坐一会,喝点茶,暖和暖和。” 何大江清楚,他们怕在这里会给知青们添麻烦,现在的粮食太金贵了。
“行了,咱们爷们遇见就是缘分,这杆猎枪就留给你们了。” 胡老爹带的一杆猎枪,也留给了何大江,其实就是留给知青们的。
“胡老爹是当地的老猎户,我们刚来的时候,也给了我们很多的帮助。” 李红军在这几个年轻人里面最为健谈。“张大哥是林场的司机,也帮了我们知青不少的忙。”
“都要记得,越是危难的时候,越是可以显得人心!” 何大江点点头,现在说什么感激的话都是苍白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和颜悦色的。
“何主任,咱们也回去吧。”李红军裹了裹身上的军大衣,搓着手说道。他是知青中岁数最大的,今年二十一。原籍是山东的,性格直爽,但面对这严寒的天气,也不免有些打怵。
“嗯,我们回去!” 何大江看着两个人已经不见了,这鬼天气太冷了,要是不活动,在外面一会就不适应了。
何大江和李红军转身,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往知青点走。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划过脸颊,两人都把头尽量往衣领里缩了缩。
“何主任,您说这大兴安岭的冬天咋就这么长呢,感觉春天根本进不来啊。”李红军呼出一口白气,打破了沉默。
“咱们刚来那会儿,因为都是“黑五类”的子女,遭受了不少的白眼。” 李红军叹了口气,回忆起那刚到林场的日子。
“那些当地人看咱们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好像咱们会给他们带来什么灾祸似的。” 语气里面都是自嘲和无奈。
“这个都不是你们的错!” 何大江想到知青们的遭遇,心里也是无奈的,现在这样的情况太多了,天南地北的。
“分给咱们的活,都是林场里面最累最脏的,住的地方也是破破烂烂的。” 李红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不过,好在还是有好人的。”
“就像胡老爹和张大哥,他们可没把咱们当外人。”
“是的,他们都是好人!”何大江点点头,自己这一路过来,还是深有体会的。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知青点。知青点里,其他知青们正围坐在火炉旁取暖。看到他们回来,纷纷起身打招呼。
“何主任,红军,你们可算回来了,外面冷吧?”张建国关切地问道。
“冷死了,这鬼天气。”李红军一边跺着脚,一边说道。
“建国,你小子也成长了!” 何大江拍了这个小伙子的肩膀,以前青涩的面庞现在呈现的是坚毅的神色。“叫叔吧,你如今也是南锣鼓的男子汉了。”
“叔,叔!” 张建国的眼圈瞬间的红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小伙子再也忍不住了。另外四个年轻人也都羡慕的看着他。
像他们这样出身的年轻人,都是让人瞧不上的。当初张建国写信求救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想到,何大江会亲自来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
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对他们伸出善意的手,这帮大孩子都会记住一辈子的,更何况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处级干部,愿意接受“黑五类”的孩子叫叔。
“今天胡老爹和张大哥又给咱们送东西来了,还把猎枪留给了咱们。咱们不能忘了人家的好,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们。” 何大江拍了拍身上的雪,对大家说。
“何主任!” 最小的柳长军小声的说道。
“和建国一样,你们都我叫叔吧!” 何大江看着对面的这个孩子,身体是最瘦弱的,资料上面说,孩子的父亲也是右派分子。
“叔,您说,咱们这些“黑五类”的子女,以后真的能有好出路吗?” 柳长军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相信会的。虽然咱们现在处境艰难,但只要咱们努力,不放弃。总会有改变的一天的。” 何大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改变命运的人也是自己!” 面对这严寒的天气和艰苦的生活,知青们都陷入了迷茫之中。何大江看着这几个都是因为成份问题,被下放到这里的知青。
“来,咱们先把物资归置,整理一下。” 何大江来之前,已经将空间里面的皮子和粮食都拿了一部分出来,和其他的东西一起放在一起。
何大江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知青点。这个地窝子是东北常见的半地下住所。一半埋入地下,一半露出了地面。
框架由粗壮的原木搭建而成的,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草帘和树皮。既能防风又能保温。地窝子的入口朝南,天气好的时候阳光可以照进来一些。
走进地窝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火炕,炕面铺着草席。整张大炕中间用一道布帘子隔开。三个男孩住在外面,两个女孩住在里面。里面虽然昏暗,但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叔,这炕底下设有烟道,与外面的灶台相连。” 李红军给何大江介绍道。“做饭或者烧水的时候,灶台的热量便会通过烟道传递到炕面,使整个地窝子都变得暖和了。”
“这些,都是你们自己做的?”何大江看到地窝子里面还摆放一些简单的家具,吃饭写字的桌子,还有板凳和简易的小柜子。
“是和林场里面的老师傅学习的。”几个男青年不由的脸红了起来。
“脸红干啥?” 何大江不由得一笑。“看似粗糙却非常的实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这个时候,地窝子里面虽然简陋,知青们却因为何大江的到来,而增添了几分的生气。何大江招呼大家围坐过来,开始商量怎么分配这批新到的物资。
“这些粮食先放好了,得精打细算地分配。”何大江让张建国和费秀美先放好这一批的粮食。
地窝子的优点在于其极强的保暖性能。由于半地下式的设计,地窝子能够有效抵御东北严寒的冬季,即使外界气温降至零下三十度,地窝子内也能保持零上十度左右的温度。
然而,地窝子也存在一些缺点。由于通风不良,地窝子内常常潮湿阴冷的,知青们做了一个柜子专门放粮食的,地下还用木头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