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格的攻城几乎不带任何犹豫的,没给多尔衮留任何的准备时间,劝降刚一失败便发动了总攻!
后金军队的攻城车撞在抚顺城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城砖簌簌掉落,多铎独臂撑着城墙,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刀柄,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
他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后金士兵像潮水般涌来,立即对身边的镶白旗士兵嘶吼:“放滚石!”
可回应他的只有零星的动静。
有几个士兵握着滚石的手在发抖,显然他们还没有真正的安下心来守城。
多铎的心沉了下去,突然拔刀劈向最近的一个犹豫的士兵:“孬种!”
鲜血溅在城砖上,他的一刀让更多的两白旗士兵惊醒了过来,虽然有些人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满,不过也终于激起了一部分人的血性。
一时间滚石和箭雨倾泻而下,砸得后金士兵惨叫连连。
但图尔格显然是铁了心,竟让士兵扛着木板往前冲,硬生生在护城河上搭起了浮桥。
“火炮瞄准浮桥!” 张成的吼声穿透喧嚣,火器营的士兵迅速调整炮口。
炮弹呼啸着落下,浮桥被炸得粉碎,木板和尸体一起漂在冰水里。
可后金士兵像疯了一样,前赴后继地跳进刺骨的河水,往对岸游。
多尔衮站在城楼最高处,看着那些游到岸边的后金士兵,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他们穿着单薄的甲胄,冻得嘴唇发紫,却还举着刀往城上爬,那可是镶黄旗的精锐,是皇太极最信任的部队。
现在却这样消耗在抚顺城下,足见皇太极对他们两白旗的痛恨。
“哥,东南角快守不住了!” 多铎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里的镶白旗士兵已经开始后退,甚至已经有部分士兵开起了小差,往城下比划着投降的手势。
多尔衮咬碎了牙,转身对亲卫下令:“把所有动摇的人都绑起来,关到粮仓!”
他知道此刻心软就是找死,那些想投降的士兵,只会像蛀虫一样啃垮整个防线。
亲卫们领命而去,很快就拖了三十多个士兵往粮仓走。
这里面有普通士兵也有军官,还有几个在城头犹豫不决的弓箭手。
他们哭喊着求饶,说家里还有老小都在沈阳也是迫不得已。
可多尔衮只是背对着他们,声音冷得像冰:“本贝勒的亲人朋友又何尝不是在沈阳?难道只有你们难过?”
说到这里他摆了摆了手道,“罢了,等打退了敌人,再处置你们。”
他终究还是心软没有当场将这些士兵明正典刑。
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三天。
抚顺城头的积雪被血染成了暗红色,火器营的炮弹快打光了,朝鲜仆从军死伤过半,连张成的胳膊都被流矢擦伤。
图尔格那边也不好过,城下的尸体堆成了小山,攻城车换了三辆,浮桥搭了又炸,炸了又搭。
第四天清晨,当最后一发炮弹落在后金阵中时,多尔衮召集了所有人。
城楼上只剩下不到五千人,多铎已经浑身是伤,张成的棉甲被血浸透了大半。
“不能再守了。” 多尔衮的声音沙哑,“皇太极的大军随时会到,咱们的弹药和粮食都撑不了三天。”
多铎急了:“那赫图阿拉怎么办?咱们好不容易拿下来的!”
“赫图阿拉一座空城守着它意义不大,咱们这次让太极后院起火行动还是成功的,现在任务完成可以回朝鲜了。”
接着多尔衮看向张成,“火器营的船还在苏子河吗?”
张成点头:“还在,但只能载一千人,得分批走。”
“那就让家眷先走,士兵断后。” 多尔衮顿了顿,“至于那些被关起来的人……”
“按军法处置。” 张成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留着他们,迟早是祸害。”
多尔衮沉默了。
他知道张成说得对,可那些人都是两白旗的旧部,有的还是他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玩伴。
多铎看出了他的犹豫,独臂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别心软。他们要是真降了皇太极,死的就是咱们了。”
当天夜里,粮仓燃起了大火。
那些想投降的士兵被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在里面。
火光映在多尔衮脸上,他的眼神复杂,有不忍,有决绝,更多的是一种身不由己的疲惫。
撤退开始得很仓促。
家眷们挤在船上,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啜泣声混在一起。
士兵们列着松散的阵型,往苏子河下游走,时不时回头望一眼火光中的抚顺城。
图尔格发现他们撤退时,并没有追赶,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抚顺城。
他站在城头,看着那些远去的身影,转身对身边的叶明说:“多尔衮倒是个明白人。”
抚顺就是个空壳子,守着没用,不如让给他们,不然等皇太极带着大军来了他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船到江心时,多尔衮望着越来越小的抚顺城,突然问张成:“你说咱们这辈子,还能再回抚顺吗?”
张成望着朝鲜方向的天际线:“等少帅统一了辽东,总有一天能回来。”
多尔衮笑了,笑声里带着些自嘲:“统一辽东…… 那时候,咱们两白旗,还能是两白旗吗?”
没人回答他。
江风吹过,带着雪粒,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船在夜色中继续前行,往朝鲜的方向,往一个未知的未来。
赫图阿拉的守军在一天后也收到了撤退的命令。
他们放火烧了粮仓和军械库,带着仅有的粮食,往苏子河下游走。
当皇太极的大军赶到时,只看到一座空城,和城墙上那面被风吹得破烂的两白旗旗帜。
“多尔衮……” 皇太极望着旗帜,眼神阴鸷,“你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可他不知道,此刻的多尔衮,已经在朝鲜的港口登陆。
他站在岸边,看着那些熟悉的两白旗士兵,突然觉得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好像轻了些。
至少,他们还活着。
活着,就还有希望。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几百里外的金州。
毛承克看完从朝鲜刚送回来的两白旗战斗报告后怒不可遏的一掌重重拍在了案上。
“这个多尔衮!会不会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