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缓缓驶入会展中心的高架桥下，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铺展开来。车刚停稳，陈砚舟就推门下车。
风从高架桥下卷过，吹得他外套下摆轻轻一扬。他抬头看了眼前方灯火通明的会展中心，玻璃幕墙映着城市夜景，像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从包里抽出笔记本，翻到昨晚记下的那页。蓝笔写的分析还在，红笔圈出的“倒计时”三个字格外醒目。他盯着看了两秒，合上本子，抬脚走进侧门。
后台已经忙成一片。技术人员来回穿梭，有人抱着投影仪调试角度，有人蹲在控制台前接线。有的人在反复检查设备连接，紧盯着每一个接口，生怕出现一丝故障；有的人则拿着对讲机，与会场其他区域的人员沟通着，声音中透露出紧张与急切。
李明哲站在舞台边缘，手里捏着对讲机，目光一直往入口方向瞟。他衬衫第三颗扣子扣得紧紧的，额角有层细汗。
陈砚舟走过去，把背包放在角落的桌子上，打开拉链，取出全息主机。设备不大，像个黑色盒子，接口处闪着微光。他插上电源，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系统界面无声浮现：【主程序加载中……威胁扫描启动】
三道红色警报几乎同时跳出——
【信号干扰源检测：3处】
【电力波动异常：-18%】
【身份可疑人员：1名，特征匹配度92%】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那个穿灰色工装、胸前挂着工作牌的男人正蹲在配电箱旁，动作慢得不像在检修。陈砚舟打开内部通讯频道，用匿名账号给会务组发了条消息：“b区电工张某，曾因暴力倾向被辞退，请立即替换。”
五分钟后，那人被两名安保带离现场，临走前回头看了陈砚舟一眼。
“你认识他？”李明哲凑过来问。
“不认识。”陈砚舟摇头，“但我认识这种眼神——像是来干活的，又像是来等事发生的。”
李明哲没接话，只低头看了看表：十点零七分。距离论坛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陈砚舟走到控制台前，开始校验数据。远程指挥中心传回确认信息：工厂模型完整上传，证据链无损，反制程序已嵌入市政监管系统。他松了口气，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你这设备真能放三维图？”李明哲忽然问。
“不信？”陈砚舟笑了笑，“要不要看看江川市十年前的地价分布？”
他说完，按下启动键。一道光束从天花板垂落，空气中缓缓浮现出一座立体沙盘——河流、道路、地块边界清晰可见，颜色随年份变化流动。现场几个技术员围了过来，有人小声嘀咕：“这玩意儿比我们买的还准。”
“这不是演示用的。”陈砚舟关掉投影，“这是明天发言的核心内容。”
李明哲皱眉：“原计划你是第三个上台，现在主办方想调整顺序。”
“怎么调？”
“吴振海提前半小时，你压轴。”
陈砚舟没说话，手指在桌面上划了半圈。这个安排太巧了——吴振海先讲，可以抢占舆论高地；自己最后出场，容易被前面的内容带偏节奏。更麻烦的是，一旦对方抛出伪造证据，观众情绪会被提前引导。
他掏出人脉资源卡，拨通会务负责人电话：“我是陈砚舟，设备需要独占时段调试，否则无法保证稳定性。”语气平和，但意思明确：要么让我全程掌控控制台，要么到时候出问题别怪我没提醒。
十分钟后，对方回电同意。
陈砚舟转身对技术团队说：“接下来所有视觉切换，都由我这边触发。你们只需要配合执行指令。”
没人反对。刚才那一幕沙盘演示已经建立了足够的技术权威。陈砚舟看着周围技术人员投来的敬佩目光，心中虽有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挑战的凝重。他知道，接下来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差错。
他又悄悄打开系统后台，在主流程里插入一段隐藏程序，设定触发密码为“00:00”。只要倒计时归零，大屏幕就会自动播放预录内容——吴振海在仓库里说的每一句话，配上资金流向图和洗钱坐标。
一切就绪，只剩等待。
这时，吴振海到了。
他穿着深色西装，皮鞋锃亮，身后跟着两个助理。一人拎着公文包，另一人直接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向ppt播放端口。
“老规矩，提前接设备。”助理说着就要插U盘。
陈砚舟拦住他：“先做兼容性测试，不然烧了主板算谁的？”
对方愣了下，只好递过设备。陈砚舟接过，假装检查接口，实则趁机在USb口塞进一枚微型中继器。他的心跳微微加速，每一个动作都尽量保持自然，不让对方察觉出异样。几秒后，系统提示：【检测到外部存储设备，正在读取内容】屏幕上迅速跳出文件列表——《星耀文化财务造假报告》《陈砚舟非法集资证据汇总》《综合体项目辐射超标视频》陈砚舟看着那些伪造的文件，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
他立刻通过加密通道转发给林悦那边的后援小组，用于后续反诉备案。然后不动声色地归还设备，点头道：“没问题，可以用了。”
可就在对方准备离开时，他顺手按下了控制台侧面的隐藏按钮。双屏备份机制悄然激活——主屏若被劫持，副屏将独立运行原始程序。
吴振海朝他看了一眼，嘴角扯了扯：“小陈，待会上台别紧张。”
“我不紧张。”陈砚舟看着他，“我只是有点好奇，您今晚会不会亲自解释一下，为什么开曼群岛的那个账户，流水编号和您办公室保险柜里的合同编号是一样的？”
吴振海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年轻人，想象力丰富是好事，但别拿编故事当证据。”
陈砚舟直视着吴振海的眼睛，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早已看穿了对方所有的伪装，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起来，读者能感受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不是讲故事。”陈砚舟低头看了眼手表，“我是等着看故事怎么收场。”
李明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站在陈砚舟旁边，声音压得很低：“有些事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陈砚舟转头看他。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李明哲继续说，“但你也该明白，有些人动不得。”
“您刚才说‘还来得及’。”陈砚舟轻声回应，“说明您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翻开笔记本，红笔圈住的“倒计时”三个字正对着李明哲的眼睛。“这一幕，和昨天晚上我在仓库里写的，一字不差。”
李明哲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
陈砚舟合上本子，平静地说：“我不是来求胜的，是来结案的。”
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舞台中央的光柱缓缓升起，大屏幕切换成倒计时画面：【00:30:00】
数字开始跳动。
陈砚舟站到控制台旁，手指轻轻搭在启动键上。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最终部署完成，等待触发】
台下陆续坐满嘉宾，议论声此起彼伏。吴振海整理了下领带，朝舞台走去。他的脚步很稳，但右手食指一直在轻微颤抖，像是不受控制地抽动。
李明哲退到后排阴影处，手里攥着的文件已经被捏皱，额角渗出的汗顺着鬓角滑下来。
大屏幕上的数字跳到【00:05:00】。
陈砚舟深吸一口气，拇指微微用力，抵住按键。
光柱突然增强，照得整个舞台一片雪亮。
倒计时进入最后一分钟。
吴振海踏上台阶，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
“各位来宾，今天我想谈谈真正的城市未来……”
陈砚舟按下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