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把蓝笔帽拧紧，咔哒一声扣进外套口袋。他刚写完“招商冲刺”三个字，指尖还压着纸面，听见身后有人咳嗽了两声。
是招商组的小李，手里抱着一叠文件，额角有点汗，“陈总，国际品牌那边……又回绝了两个。”
没人说话。会议室里六个人坐着，空调吹得脑袋发沉。有人低头看手机，有人盯着平板上的进度条，红色的柱状图停在78%，像一根卡住的拉链。
陈砚舟没抬头，只把笔记本往中间推了半寸，“那就别等他们点头了，咱们自己把节奏拉起来。”
他翻开平板，调出品牌数据库，屏幕亮起的瞬间，所有人下意识坐直了些。
“国际线，换打法。”他说，“大牌筛了三轮都没成，说明不是我们不够好，是人家还没看到‘非来不可’的理由。现在不盯旗舰店，找小众设计师品牌——欧洲那边，尤其是北欧和意大利独立工作室，最近都在找亚洲市场突破口。”
小李皱眉：“这想法太冒险了，要是这些小众品牌不买账怎么办？”
陈砚舟目光坚定地说：“风险和机遇并存，不冒险就永远打不开新局面。”
“陈总，这想法虽好，但欧洲那边独立工作室众多，咱们时间有限，怎么精准筛选出合适的呢？”小李接着问道。
陈砚舟走到白板前，拿起笔迅速画出几个分类维度，“先从近三年在亚洲有露出意向的品牌中筛选，再结合江川市本地消费群体画像，排除风格差异过大的。同时，让数据分析组对这些品牌社交媒体的粉丝互动情况做分析，找出潜力最大的。”
数据分析员小赵立刻点头：“陈总，我这就安排人手去做，争取明天上午能给出初步结果。”
陈砚舟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速度要快。另外，针对国内连锁品牌，咱们免租期加长和营销资源倾斜的政策，要制定详细的合作方案模板，不能让品牌方觉得咱们敷衍。”
负责国内连锁品牌招商的小张迅速记下要点：“陈总，我今晚就弄出方案初稿，明天您过目。”
“行，本地学生创业项目这边，咱们要主动联系大学孵化中心，组织一场面对面的交流会，让他们更直观地了解咱们商场的优势和扶持政策。”陈砚舟接着说道。
助理赶忙应下：“我这就去和孵化中心对接，确定交流会的时间和地点。”
他转向国内组，“连锁品牌跑了几家都没谈下来，正常。他们怕试错成本，咱们就降低门槛。免租期加长一个月，外加首季度营销资源倾斜。但有个条件——必须做首店，或者区域限定款。”
“万一他们随便搞个副牌应付呢？”
“那就别签。”他语气平淡，“我们要的不是凑数的牌子，是能带话题的种子。谁愿意玩真的，谁进来。”
最后看向本地团队，“学生创业项目继续对接大学孵化中心。别提‘大商场’‘高流量’，那会吓退他们。就说‘试运营窗口期’，三个月评估，表现好直接转正式合约。顺便告诉他们，隔壁美院上届毕业展那个陶艺Ip，已经被网红店抢着联名了。”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数据分析员小王突然开口：“要是……还是招不满呢？离截止只剩七天。”
陈砚舟合上平板，站起身，“那就不是招不满的问题，是我们没把‘为什么非得现在进来’这件事讲清楚。”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蓝笔，在三条横线下分别写下：
“稀缺感，信任链，入场券。”
“明天开始，所有对外沟通统一口径：招商已完成87%。剩下13%，只开放给有独特内容的品牌。不是我们求入驻，是我们在筛选。”
小李愣了下，“这……算不算虚报？”
“不算。”他放下笔，“我们确实签了87%。至于剩下的，只要策略到位，早晚也是我们的。”
散会后人走得差不多，助理留下来整理资料，发现陈砚舟还在翻那份创业者名录。纸页边角有些卷，显然是被反复翻过。
“您真打算让两个学生团队顶上来？”
“为什么不？”他头也不抬，“一个做茶饮融合非遗纹样，一个搞竹编潮包。数据上看复购模型不成熟，但话题性够强。开业前三周，比十个平庸品牌都管用。”
助理犹豫着问：“可万一撑不住呢？”
“撑不住就换。”他合上文件夹，“但至少我们给了机会，也测试了市场反应。系统从不奖励完美答案，只奖励快速验证。”
接下来的几天，招商组全员进入高强度工作状态。小赵带领的数据分析小组日夜奋战，在电脑前对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反复比对分析，最终从上百个候选品牌中锁定12个最具合作潜力的目标。小李则根据名单逐一推进沟通，不仅发送定制化推送包，还策划了三场跨国视频会议，邀请品牌主理人远程参观空间渲染图。其中一位丹麦极简主义皮具品牌的创始人当场表示：“你们的空间理解力远超普通商业地产。”
与此同时，小张完成了六套差异化合作方案，涵盖不同规模连锁品牌的权益组合，并成功与“谷气”轻食连锁达成首店协议，对方承诺推出限定植物基菜单。而助理也顺利促成与大学孵化中心的交流会。
交流会当天，商场临时指挥部会议室座无虚席，二十多个学生创业团队带着自己的项目资料前来。陈砚舟亲自到场，用生动的语言和真实的案例向学生们介绍了商场的情况和扶持政策，还邀请了已经取得成功的创业团队代表分享经验。会后，不少学生创业团队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纷纷提交项目资料等待进一步审核。
三天过去。
清晨六点半，陈砚舟踩着露水进了工地。公告栏上贴着最新一期招商日报，红笔圈出几行数据：
【国际品牌接洽数+12，意向签约率提升至41%】
【国内新锐品牌新增5家，含轻食连锁‘谷气’、原创服饰‘布间叙事’】
【本地青年项目入围评审3组，今日终审】
他看完没说话，径直走进临时指挥部。
投影仪已经打开，小王正调试画面。屏幕上滚动着一组对比图：左边是某北欧极简风品牌的官网陈列，右边是综合体三楼预留的展示区实景渲染图。
“他们回复了！”小王声音发颤，“柏林那个品牌，主理人看了我们发的设计理念视频，说‘这不像中国商场’，然后问能不能做限时快闪！”
“他说‘不像中国商场’是夸我们？”
“他说这意味着文化留白足够，适合他们品牌生长。”
陈砚舟点了下头，“告诉他，空间可以按他们需求微调，但前提是——必须独家首发秋冬系列。”
“啊？万一人家不同意呢？”
“他会同意。”他靠在桌边，“因为他们真正想要的，不是店铺，是一个故事的开头。而我们，正好缺一个能把调性立住的国际标签。”
中午十二点，评审会结束。
两名美院学生站在会议室门口，手里攥着合同草案，脸涨得通红。其中一个女生小声问工作人员：“真的不用交押金吗？”
“陈总说了，年轻人第一次创业，试错成本不能太高。”对方笑着递上签字笔，“但三个月后要是火了，可得请我们喝奶茶。”
下午四点，最后一份电子合同上传系统。
助理冲进办公室时差点撞上门框，“陈总！全齐了！国际差额补上了，还多一家！国内六家，本地四家！整体完成率一百零三！”
屋里顿时炸开锅。
有人跳起来拍桌子，有人抱着电脑喊“终于不用熬夜打电话了”，小王直接把口罩甩到了天花板上。
陈砚舟坐在原位，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划了一道，蓝笔写下：
“目标不是数字，是节奏。”
他合上本子，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倒计时牌——距离开业还有二十八天。
窗外，东区主楼的钢筋骨架正一节节向上延伸，塔吊缓缓转动，影子扫过地面堆叠的建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见几个工人蹲在通道口抽烟，其中一人正拿着手机看什么，忽然笑出声，把屏幕转向同伴：“你看这帖子，说咱们这儿快成打卡圣地了。”
同伴凑过去看了一眼，“哪儿来的？”
“小红书，热搜第十三，标题叫‘江川最野商场：学生品牌也能当主角’。”
陈砚舟收回视线，没说话。
五分钟后，他重新打开系统界面。
任务提示浮现：
【完成本周招商目标】
奖励：财富值x，技能卡【跨文化商务联络人】（时效72小时），人脉资源x1
他盯着那张技能卡看了两秒，点击领取。
几乎同时，邮箱弹出一封新信件。
发件人是一位于柏林的华裔买手，主题栏写着：“关于北欧品牌后续合作及东欧渠道拓展建议”。
附件里，是一份名为《中欧青年设计联盟落地可行性报告》的pdF。
陈砚舟点开看了一眼，随即转发给招商组，附言只有六个字：
“下周开会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