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放下手机，法务部那边已经动起来了。他坐在办公桌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落在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上。刚处理完内部泄密的事，节奏不能停。他拉开抽屉，拿出那个黑色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
红笔写下：【申请税收优惠政策】。
蓝笔跟上一行字：用合规路径，把压力变杠杆。
他合上本子，打开邮箱，把《江川市产业扶持政策汇编》调出来。翻到“高新技术服务企业公益投入抵税”这一条时，指尖停了下来。这条政策刚出台不到一个月，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但他记得清清楚楚——只要项目符合方向，前期投入可以折算成未来三年的税收返还额度。
他拨通财务总监电话：“调出我们上半年所有社区科技教育投入的数据，重点整理‘数字助学’项目的执行记录。”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这项目才做了两所小学，总支出不到两百万……您是要拿这个去申报？”
“不止。”陈砚舟说，“我们要扩大它。”
半小时后，资料齐了。设备采购清单、合作学校盖章函件、网络铺设进度表，连志愿者培训签到表都找了出来。他还让团队补了一份详细的扩建方案：新增十所山区小学计算机教室，配套远程教学系统，预算三百万元，全部由公司自筹。
文件准备好当天，他就去了税务局。
税务局长姓李，五十岁上下，穿着深灰色夹克，说话慢悠悠的。见面没谈正事，先问了一句：“最近综合体那边风评恢复得不错啊。”
陈砚舟点头：“靠的是事实和证据。”
李局长笑了笑，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其实呢，像你们这种重点项目，要是能认捐个慈善基金，流程上会快很多。五百万起步，专款专用，也算回馈社会。”
办公室里很安静，空调低鸣。
陈砚舟没接话，而是把带来的文件推过去：“我们已经在做一件事。这是‘山区小学计算机房建设方案’，前期投入已完成备案，后续资金希望以税收返还形式分期注入。”
李局长翻了几页，眉头微皱：“这类项目通常需要企业先行全额出资。”
“我们已经出了三百万。”陈砚舟语气平稳，“剩下的部分，我想走政策通道。不是捐款，是投资。人才储备也是营商环境的一部分，贵局上个月发的‘智慧城乡联动计划’，正好对得上。”
李局长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桌角那份文件上。
最后李局长合上材料，点点头：“材料齐全，方向没错。但这类减免审批比较敏感，没人批过先例，我得往上汇报。”
“我们不催。”陈砚舟起身，“只是想把事做对，而不是把路走歪。”
走出税务局大楼时，天色有点阴。他站在台阶上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发改委，一个打给教育局，把项目同步备案。然后让公关团队联系本地媒体，准备做一期“科技助学”的专题报道。
公开透明是最好的防弹衣。
一周后，李局长亲自来电。
“你们这事，局里讨论过了。”声音比之前正式，“特事特办，启动绿色通道。不过要补充一份五年运营维护承诺书，确保项目可持续。”
“今天就能交。”陈砚舟说。
又过了七天，正式批文送到了公司前台。
财务总监拿着红头文件冲进办公室，脸都涨红了：“批了！八百万全额减免，分三年返还，专项用于科技教育投入！”
陈砚舟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个结果来之不易，从最初的项目策划到政策的申请，再到与税务局的多次沟通，每一步都凝聚了团队的心血。他深知，这八百万不仅仅是一笔资金，更是对公司科技教育投入的认可和鼓励。‘大家辛苦了。’陈砚舟看着财务总监，‘接下来，我们要把这笔钱用好，让每一分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财务总监用力地点了点头，‘陈总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格按照规定使用资金，确保项目顺利进行。’随后，陈砚舟又和财务总监详细讨论了资金的使用计划和监督机制，以确保资金的透明和高效使用。
陈砚舟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封面印着“江川市财政局、税务局联合批复”，落款盖章齐全。他没笑，也没多说什么，只在笔记本上划掉了任务栏里的那行字。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政策资源激活，年度节省资金八百万】
他顺手点掉弹窗，把批文放进文件夹，标注“税优-001”，放在办公桌右上角。
这时手机震动。
是公关团队打来的。
“陈总，刚收到消息，国外几个财经媒体开始报道我们的项目，标题写着‘中国民企借政策红利扩张影响力’，语气不太对劲，像是在暗示我们靠政府补贴盈利。”
陈砚舟站起身，拿起外套。
“准备会议室，十分钟后开会。”
他走出办公室，走廊灯光稳定明亮。路过前台时，看到林悦站在那儿，手里抱着一叠打印稿。
“外媒那篇稿子我看了。”她说，“他们把‘税收返还’说成‘财政输血’，还引用了一个匿名专家的说法，说我们项目落地率不足百分之四十。”
陈砚舟停下脚步。
“你带了多少份反驳材料？”
“十五份。”她递过来，“包括每所学校的照片、学生上课视频截图、老师感谢信原件扫描件。我还查了他们引用的那个‘专家’，去年在另一家地产公司任职，三个月前离职。”
陈砚舟接过材料快速翻了一遍。
“做得好。”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没停。
会议室外，赵宇已经到了，正靠墙站着看手机。见他来了，抬头问：“怎么，又要打一场嘴仗？”
“不是嘴仗。”陈砚舟推开门，“是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实打实的投入。”
屋里人不少，It、财务、法务、公关都在。大屏幕上已经调出外媒文章截图，标题刺眼。
陈砚舟走到主位坐下，把材料放在桌上。
‘我们不仅要回应，还要把回应变成一次展示我们实力的机会。’陈砚舟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外媒质疑我们项目落地率，我们就用最直观的方式证明给他们看。每所学校的照片、视频、感谢信，这些都要作为我们回应的有力武器。而且，我们不能只满足于澄清，还要借这个机会，让更多人看到我们在科技教育领域的投入和成果。’
“第一，发布澄清声明，附全部项目执行证据。”他说，“第二，联系国内主流媒体做一次实地探访直播，邀请第三方审计机构同行。第三，把那家外媒的母公司近三年在华投资数据挖出来，看看他们有没有享受过类似政策优惠。”
赵宇咧嘴笑了：“你是想反问一句——你们国家的企业不也这么干？”
“我不问。”陈砚舟看着屏幕，“我只摆事实。”
会议开了四十分钟。散会时，外面天已擦黑。
财务总监追出来：“陈总，这笔减免资金到账后，要不要调整下一季度现金流规划？”
“不动。”他说，“原计划不变，该投的继续投。”
回到办公室，他把今天的文件归档，抬头看了眼窗外。城市灯火渐次亮起，远处综合体的LEd屏正在播放新一期广告。
手机又响了。
是艾米丽的消息：
“我刚看完你们那个助学项目的资料包，设计感太差了。教室布局不合理，设备摆放像仓库。如果你们真想做成标杆项目，我可以帮忙改。”
陈砚舟回了个字：好。
他刚放下手机，门被敲了两下。
It组长探头进来：“陈总，数据中心刚发现异常登录尝试，来源是市场部一个员工账号，权限L3，目标模块是财务结算。”
陈砚舟眼皮都没抬。
“又是内部问题？”
“Ip地址在东区三楼公共wi-Fi，和上次一样。”
他站起来，拿起笔。
红笔写了一行字：【彻查员工账号安全漏洞】。
蓝笔补了一句：从权限分配机制开始。
然后他走向门口。
走廊灯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