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期的准备和思考，陈砚舟带着从系统获取的产业信息，来到了这场汇聚众多科技企业的研讨会现场。
陈砚舟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抬头看了眼会展中心的电子屏。时间显示上午九点十二分，距离科技研讨会开场还有十八分钟。他手里捏着一张蓝色邀请函，右下角印着“江川市高新区管委会”字样。
会场门口已经排了长队。来的人大多穿着笔挺衬衫，胸前挂着企业名牌。有人在低声聊融资金额，有人翻着ppt做最后修改。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对同伴说：“这种会就是走个过场，真正的好项目根本不会拿出来讲。”
陈砚舟没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袖口磨痕比昨天深了些。他抬手摸了摸后颈，系统刚推送的“科技领域产业地图”还在脑子里回放。二十家企业，七家亏损，三家破产——这些数字像拼图一样自动归位。
安检过后，他走进主会场。灯光打得明亮，投影幕布上滚动播放着参会企业LoGo。他在靠中间的位置坐下，双肩包放腿边，拉开拉链取出笔记本。红笔压在左上角，蓝笔握在手里。
人陆陆续续坐满。主持人走上台，介绍第一位演讲嘉宾：本地知名科技公司cto，主攻智能家居系统研发。那人西装革履，开口就说：“我们的目标是让每个家庭都拥有未来感。语音控制、自动调光、远程监控……这才是现代生活的标配。”
台下响起掌声。几个投资人模样的人点头微笑。
陈砚舟盯着笔记本，手指轻轻敲了两下纸面。系统给的企业名录里，这家公司的估值虚高百分之三十七，去年营收下滑近四成。但他没动笔记，只是把蓝笔移到“市场泡沫”四个字旁边画了个圈。
专家讲了半小时，全是技术参数和用户体验优化。最后一张ppt写着“五年内覆盖百万家庭”。
陈砚舟听着专家的演讲，心里却在琢磨，这些技术参数虽然华丽，但能否真正解决用户的痛点呢？所谓的用户体验优化，是不是只是一些表面的改变，而没有触及到更深层次的需求？他看着ppt上的数据，脑海中浮现出江川市那些独居老人的身影，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会遇到哪些困难，现有的智能家居系统又能为他们提供多少实质性的帮助呢？
陈砚舟合上笔记本，起身。动作不快，但全场能看清他的位置。他穿着普通，声音也不大：“您刚才提到的系统，能识别老人摔倒吗？”
全场安静了一秒。
专家愣了下：“这个……属于安防模块的延伸功能，目前还在测试阶段。”
“江川有十万独居老人。”陈砚舟站着没动，“如果一套智能家居只解决年轻人开关灯的问题，它算不算基础设施？”
后排有人轻笑。前排一个穿皮夹克的年轻人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专家笑了笑：“同学，你的想法很好，但我们做产品要考虑成本和市场需求。老年人群体付费意愿低，开发专用功能投入产出比不高。”
“所以就放弃？”陈砚舟问。
“不是放弃，是优先级问题。”专家语气轻松，“等主流市场成熟了，自然会向细分领域拓展。”
陈砚舟点头，坐下。
笔记本上，蓝笔写下一行字：“需求≠市场，但市场必须回应真实需求。”
他眼角扫过全场。左边第三排，有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一直低着头写东西，刚才却在听到“十万独居老人”时猛地抬头。此刻那人又在纸上划了几笔，然后停住，盯着自己写的字看了两秒。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感谢这位年轻朋友的提问。接下来我们进入下一环节……”
话没说完，陈砚舟又站起来。
所有人回头。
“补充一点。”他说，“启元智控三年前做过楼宇适老化改造试点，后来因为资金断了停掉。他们留下的传感器数据模型，现在已经在公共平台开放。如果有企业愿意接手，三个月内就能做出基础版本。”
会场更安静了。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突然坐直身体，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敲击。
主持人有点尴尬：“这个信息很有价值，我们稍后再……”
“我不是来分享资料的。”陈砚舟看着前方，“我是想说，有些技术不是做不出来，而是没人愿意先动手。等别人试错完了再跟进，那叫投机，不叫创新。”
他坐下时，听见右边传来一声轻叹。转头看去，是个中年男人，正把名片收进衣兜，摇头笑了笑。
会议继续。下一个专家讲AI调度算法，内容专业但枯燥。陈砚舟一直在记笔记，红笔标出三个数据漏洞，蓝笔写下两家相关企业的潜在合作可能。
茶歇时间快到，主持人开始总结。
“今天讨论很充分。”他说，“特别是关于智能家居发展方向的话题，让我们看到了不同角度的思考。”
他顿了顿，看向陈砚舟的方向：“刚才那位同学的观点也提醒我们，技术落地不能只盯着热点。”
陈砚舟没抬头，继续写字。
“这样吧，”主持人临时改了安排，“请刚才提问的同学简单说几句，谈谈你认为智能家居该怎么切入老年市场。”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过来。
陈砚舟放下笔，再次起身。
“我不觉得要专门做一个‘老年版智能家居’。”他说，“而是让现有系统具备基础关怀能力。比如夜间移动轨迹异常，自动提醒子女；燃气开启超时，联动关闭阀门；浴室地面湿滑系数超标，提前预警跌倒风险。”
他语速平稳：“这些功能加起来，成本不超过整套系统的百分之五。但对独居老人来说，可能是救命的差别。”
陈砚舟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看到许多人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继续说道：‘这些功能看似微小，却是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我们做科技，不能只追求商业利益，更要有社会责任的温度。’
“江川老龄化率已经接近百分之十九。”他补充，“这个数字每年涨零点六。今天不做准备，明天就会变成社会问题。”
说到这里，陈砚舟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他看到会场里有些人露出了认同的神情，也有一些人开始陷入沉思，仿佛在思考自己企业的未来与社会的责任。
说完，他坐下。
没人鼓掌，也没人说话。
主持人干咳两声：“这个思路确实值得研究……那么接下来，请大家移步茶歇区，十分钟后继续下半场议程。”
椅子挪动声响起。人群开始离座。
茶歇时间，会场里热闹起来。陈砚舟端着一杯咖啡，在人群中穿梭。他看到一些人围在一起讨论他刚才的观点，有人点头表示赞同，也有人摇头表示怀疑。这时，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对他说：‘你的想法很有创意，但实际操作起来可能会有很多困难。’陈砚舟微笑着回答：‘困难肯定是有的，但如果我们不尝试，就永远无法解决这些问题。’两人聊了起来，从技术实现到市场推广，越聊越投机。
陈砚舟没动。他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用红笔圈住“赵阳”这个名字——系统刚提示，此人是原启元智控核心算法工程师，现任职于市智慧养老项目组。
余光里，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站起身，手里拿着平板，朝这边走来。脚步稳定，方向明确。
陈砚舟低头看表，九点五十六分。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他袖口的磨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