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路灯次第亮起。一辆公务车缓缓驶过公司楼下，尾灯在地面上拉出两道长长的红光。陈砚舟站在窗前，手机还握在手里，耳边回响着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
赵阳见状，凑近低声问：“怎么样，刚才电话说什么了？”
“不是通知。”陈砚舟把手机放进口袋，“是邀请。”
他转身拿包，动作利落。黑色双肩包拉开，蓝笔和红笔各归其位，笔记本翻到空白页。他没说话，但赵阳知道，这代表事情已经进入下一阶段。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科技局会议厅门口。
会场不大，长条桌摆成U形，墙上投影正播放扶持政策ppt。十几家企业代表坐在后排，手里抱着材料，神情紧绷。陈砚舟选了前排靠走道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抽出一本八页的项目摘要册，封面烫银字清晰——《启航智能语音系统申报简案》。
赵阳小声问：“真就带这一本？”
“够用了。”陈砚舟打开本子，蓝笔夹在第三页，“他们看人，也看细节。”
宣讲准时开始。张副局长穿着藏青色夹克走上台，声音不高，但每句话都踩在点上。他讲到一半时，特意停顿了一下：“今年重点支持能落地社区、有实际验证数据的项目。”
陈砚舟低头记下这句话。
宣讲结束，人群陆续起身。有人抢着递材料，有人围上去寒暄。陈砚舟没动，等其他人散得差不多了，才拿着摘要册走上前。
“张局，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他语气平稳，“您刚才提到优先支持社区落地项目，我们目前跟三所高校和两家养老机构都在做试点，这类合作数据，能不能作为加分项？”
张副局长抬眼看他，眉头微动：“材料里写清楚就行。”
“我们会补进附件。”陈砚舟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罐，“听说您喜欢喝龙井，这是江川本地农户手工炒的，不算贵重，就是图个新鲜。”
张副局长接过瓷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嘴角微扬，“你这年轻人，倒是会做人。”
对方愣了一下，接过瓷罐看了看：“你还真知道我爱喝这个？”
“听人提过一次，记住了。”陈砚舟说得自然，“好茶配好政策，也算是搭个缘分。”
“心思细是其次，”陈砚舟坦然回应，“主要是想让好项目不被埋没。”
张副局长嘴角松了松：“你这年轻人，心思挺细。”
“不是心思细，是怕白忙一场。”陈砚舟顺势问，“评审专家一天要看二十多份材料，我们最担心的是格式不对路，写得再好也进不了初审。”
张副局长脚步慢下来：“你们那份计划书……倒是规整。”
“那您能不能说说，哪些项目最容易卡在初审？”
对方沉默两秒：“缺第三方检测报告的，还有团队履历太单薄的。”
陈砚舟点头：“李教授的合作意向已经补充，测试数据也有检测机构盖章。”
“那就好办些。”张副局长看了眼手表，“下周三前交最终版，周五进评审会。”
“明白。”陈砚舟没再多问，只说，“谢谢您指点，我们一定按时交。”
挂了电话，他打开笔记本，蓝笔写下几行字：
初审关键：第三方验证、团队背景
截止时间：下周三
评审时间：周五
红笔圈住“第三方”三个字，在下面标了一句：【联系检测机构负责人，加急出补充说明】。
赵阳还在嘀咕：“你说他真会因为一罐茶就透露这些？”
“不是因为茶。”陈砚舟合上本子，“是因为他知道我在意什么，也知道我准备好了。”
“可他要是随便说说呢？万一信息不准？”
“他不会。”陈砚舟想起刚才那人说话的方式，“说到‘周三’‘周五’的时候，语气很稳，不像应付。”
“那你接下来干啥？”
“等。”陈砚舟站起身，“等他们收到材料，再看反应。”
两人走出大楼，夜幕已完全降临。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繁华的都市夜景。陈砚舟望着这灯火辉煌的景象，心中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决心。
回到车上，陈砚舟没急着发动。他盯着前方，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对话。每一个停顿，每一句回应，都被拆开分析。
赵阳忽然笑了一声：“你说你这套打法，是不是系统教你的？”
“系统只给任务。”陈砚舟启动车子，“怎么做，还得自己想。”
“那你上次任务完成了吗？”
“还没提示。”他摇头，“但应该快了。”
赵阳靠在座椅上：“我觉得吧，你比系统还像系统。”
陈砚舟没接话，只是轻笑了一下。
车子拐上主路，车流缓缓前行。红绿灯交替闪烁，映在挡风玻璃上。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行政组员工小跑着把五册更新后的申报材料送到了科技局收文窗口。
工作人员登记时抬头问：“又来一份？昨天不是交过了？”
“这次是补充附件。”小妹递上签收单，“老师您看看，重点在第三册第十七页和第四册封底附录。”
对方翻了翻，点点头：“放这儿吧。”
十点零三分，张副局长路过收文台，目光扫过新登记的材料清单，停留了几秒。
他拿起电话打了个内线：“把启航项目的资料先抽出来，放我桌上。”
下午三点，陈砚舟正在公司核对服务器账单，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点开系统界面，一条新提示浮现在屏幕上：
【人脉资源激活成功】
【奖励：财富值+5000】
【技能卡获得：初级公关技巧（限时48小时）】
他看完，锁屏，把手机放回口袋。
赵阳端着咖啡进来：“检测机构那边回复了，愿意加急出补充说明，但要加钱。”
“给。”陈砚舟头也不抬，“预算里有应急支出。”
“你不心疼啊？这一趟趟的，光材料打印加快递都花了几千了。”
“钱花对地方，就不算浪费。”他翻开笔记本，“我们现在每一步都在往前推，不能卡在最后一环。”
“可你说，他们真会因为我们多交一页纸就通过？”
“不一定。”陈砚舟说，“但他们一定会注意到谁在认真做事。”
赵阳咂了咂嘴：“你这哪是申请资金，简直是考试押题。”
“这不是押题。”陈砚舟合上本子，“是把所有可能的错题都提前改了。”
回到公司，陈砚舟立刻召集团队，将张副局长透露的信息一一拆解。“第三方检测报告和团队背景是初审的关键，”他指着白板上的重点，“行政组负责重新整理团队履历，突出我们的技术实力和项目经验；技术组联系检测机构，加急出具补充说明，确保数据无可挑剔。”团队成员纷纷点头，迅速投入新一轮的紧张准备中。
傍晚六点，科技局办公室。
张副局长翻开最新提交的材料，目光落在检测报告的红章上。他拿起笔，在首页右上角轻轻画了个圈。
旁边助理问：“这个项目要重点关注？”
“嗯。”他把材料合上，“团队年轻，但做事扎实。而且……懂规矩。”
“要不要提前打个招呼？”
“不用。”张副局长把材料放进待审文件夹，“让他们按流程走。但该看到的地方，别漏了。”
同一时间，陈砚舟正坐在办公室改邮件。
屏幕上的标题写着：《关于补充第三方检测说明的函》。
他敲完最后一个句号，按下发送。
邮箱提示音响起的瞬间，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检测机构发来的确认消息：【补充说明已盖章，明早送达】。
他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闭眼三秒。
再睁开时，眼神清明。
赵阳探头进来：“吃晚饭不？”
“去吧。”陈砚舟起身，“顺便帮我买包烟。”
“你还抽烟？”
“不抽。”他穿上牛仔外套，“但我记得张副局长抽。”
赵阳愣住：“你连这都知道？”
“上周开会，他袖口有烟味。”陈砚舟拉开门，“而且左口袋鼓了一块，是烟盒形状。”
“所以你是闻出来的？”
“不是闻。”他走出办公室，“是看出来的。”
走廊灯光打在他身上，影子拉得很长。
赵阳追上去：“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陈砚舟没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楼下大门打开，夜风扑面而来。
他们走进街角便利店，陈砚舟直接走向货架，拿下一包硬壳中华。
收银员扫码时，他忽然问：“你们这有没有软包龙井？”
“有，不过贵。”
“拿一罐。”他说，“要最好的。”
赵阳瞪大眼：“你还真要送第二次？”
“第一次是礼。”陈砚舟付完钱，拎起袋子，“第二次是事。”
“啥事？”
“让他记住我们。”
袋子塑料绳勒进掌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