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衣成功突破至金丹中期,并安然渡过雷劫,使得小院内的整体氛围愈发昂扬。她并未因突破而懈怠,反而更加刻苦地打磨自身,巩固境界,熟悉暴增的力量,将那更进一步战元体的潜力不断挖掘。院中时常响起她演练战技的破空声,以及拳脚与林凡随手布下的简易防御阵法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金光闪烁,气浪翻涌,彰显着其体内蕴藏的恐怖力量。
叶清雪则完全沉浸在了“千幻云雾符”的玄妙世界之中。中品宝符的传承博大精深,远非她现阶段能够完全掌握,但仅仅是理解其皮毛,尝试模仿其一丝意境,也让她在符道一途上获益匪浅。她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符纸承载,更多的时候是以指代笔,引动星陨灵根之力,在虚空中勾勒、试验,周身时常笼罩着淡淡的、变幻不定的云雾之气,使得她小小的身影平添了几分神秘。
苏玉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感慨万千。这师徒三人,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进步,尤其是叶红衣与叶清雪,其成长速度简直骇人听闻。而这一切的根源,都系于那始终淡然处之的林凡身上。她自己也因《冰心诀》残篇之助,修为更加精进,心神愈发澄澈,与这小院的羁绊也日益加深。她几乎已将这里当成了在天都的常驻之所,甚至比回云霄殿分配的居所还要频繁。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苏玉瑶处理完宗门的一些日常事务后,再次回到了小院。她手中拿着一份制作考究、以灵玉为底、镶嵌着流云金纹的请柬,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院中,叶清雪正尝试将一丝千幻云雾符的“幻”之意境融入基础的清洁符中,使得被清洁的区域不仅一尘不染,还隐隐折射出迷离的光晕,颇为有趣。叶红衣则是在与林凡对练——更准确地说,是她在全力进攻,而林凡仅以一根手指,或点、或拨、或引,便将她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凶猛攻击尽数化解于无形,引导着她更深刻地体会力量运用的精微之处。
见到苏玉瑶回来,叶清雪首先停下手中的动作,甜甜地叫了声:“苏姐姐!”
叶红衣也收拳而立,气息平稳,对着苏玉瑶点了点头。
林凡则收回手指,目光平静地看向她,以及她手中的那份请柬。
苏玉瑶走到近前,先将请柬递给林凡,微笑道:“林道友,三日后,我云霄殿将举办一场‘云霄小会’,算是年轻一代弟子间的交流聚会,届时也会有一些宗门长老出席观礼。这是给道友的请柬。”
林凡接过请柬,触手温润,灵气盎然,显然并非凡品。他并未立刻打开,只是随意地拿在手中。
叶清雪好奇地凑过来:“云霄小会?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是不是有很多厉害的人参加呀?”
苏玉瑶笑着解释道:“算是云霄殿及其附属势力,以及一些交好宗门年轻弟子的一次小型交流会。旨在切磋技艺,交换心得,拓展人脉。参会者多是金丹境的年轻俊杰,偶尔也会有元婴期的师兄师姐或长辈前来指点。”
她说着,目光转向林凡,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林道友若有闲暇,不妨前去一观,或许能见到一些有趣的符阵之术,也能让清雪和红衣多见识一下同辈修士的风采。”她私心里,也希望能借此机会,让林凡更多地接触云沧大陆的修真界,或许能让她对他的了解更进一步。
叶红衣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趣。与同辈修士切磋?这正合她意!她突破之后,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对手来验证实力呢。
林凡看了看手中请柬,又看了看目露期待的叶清雪和跃跃欲试的叶红衣,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可。”
他对此类聚会本无甚兴趣,但考虑到两个徒弟确实需要多见见世面,与同辈交流,加之苏玉瑶亲自送来请柬,便应承下来。
苏玉瑶见林凡答应,心中微喜,又道:“届时我会陪同道友一同前往。”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正是云霄小会举办之期。小会地点设在云霄殿位于天都城内的一处别院之中,名为“流云苑”。此地虽不及云霄殿主殿那般宏伟壮丽,却也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灵气充沛,景致优雅,足以彰显云霄殿作为云沧一殿的深厚底蕴与超然地位。
林凡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青衫,带着叶红衣和叶清雪,在苏玉瑶的引领下,来到了流云苑门前。叶红衣一身劲装,红裙似火,英姿飒爽,金丹中期的气息虽已刻意收敛,但那经过雷劫洗礼与战元体进一步觉醒后带来的独特压迫感,依旧让她如同鹤立鸡群,引人注目。叶清雪则穿着淡雅的衣裙,气质宁静,眸中灵光内蕴,乖巧地跟在林凡身侧。
苏玉瑶今日也稍作打扮,一身月白云纹宫装,衬得她身姿窈窕,气质清冷华贵,与平日在小院中的温婉模样略有不同,更符合她云霄殿执事的身份。
四人刚到苑门,便引得守门弟子与一些提前到来的宾客侧目。苏玉瑶在云霄殿年轻一代中名声不小,容貌天赋俱是上乘,追求者众多。此刻见她竟亲自作陪,引领着一位看似平平无奇(在他们感知中林凡依旧是金丹初期)、带着两个明显年纪不大女弟子的陌生男子,都不由得投来好奇、探究,甚至有些审视的目光。
“苏师姐。”守门弟子恭敬地向苏玉瑶行礼,目光却忍不住在林凡身上打量。
“这几位是我的贵客。”苏玉瑶淡淡点头,出示了请柬,便要领着林凡三人入内。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苑门之时,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苏师妹吗?今日这云霄小会,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里带了?”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倨傲与讥讽。
几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行三人正缓步走来。为首者是一位身着华丽丹鼎纹饰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容算得上英俊,但眉眼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傲气,却让人观之不适。他气息浑厚,赫然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在其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着丹鼎派服饰的弟子,修为也在金丹中期。
说话者,正是那为首的金丹后期青年。他目光扫过苏玉瑶,眼中闪过一丝爱慕与占有欲,随即又落在林凡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笑容。
“陈玄师兄,请注意你的言辞!”苏玉瑶眉头微蹙,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也冷了下来。这陈玄乃是丹鼎派大长老的亲传弟子,炼丹天赋确实出众,年纪轻轻已是四品炼丹师,在年轻一代中名声不小,但其为人倨傲,心胸狭隘,且一直对她有所企图,让她颇为厌烦。
“呵呵,苏师妹何必动怒。”陈玄轻笑一声,摇着一柄不知是何材质打造的折扇,目光再次落到林凡身上,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在打量一件物品,“陈某只是好奇,这位道友面生的紧,不知出身何门何派?有何等惊人的艺业,竟能劳动苏师妹亲自作陪?莫非……是苏师妹的某位远房亲戚,特意带来见见世面的?”
他这话语,看似询问,实则充满了贬低与嘲讽,直接将林凡归入了“攀附关系”、“没见过世面”的范畴。他身后的两名丹鼎派弟子也跟着发出低低的嗤笑声,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戏谑。
在他们看来,林凡气息平平(金丹初期),衣着普通,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叶红衣和叶清雪在他们眼中年纪尚小,再强能强到哪里?),根本不像是什么有来头的人物。苏玉瑶亲自陪同,定然是此人与苏玉瑶有些私交,甚至是……某种他们不愿想象的关系,这让他们心中更是妒火中烧,出言自然更加刻薄。
叶红衣闻言,眼中瞬间燃起怒火,拳头骤然握紧,周身那股隐而不发的战意与凶威几乎要压制不住。竟敢如此侮辱师尊!她上前一步,就欲开口,却被林凡一个平静的眼神制止。
叶清雪也是气得小脸微红,但她性子较为沉静,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怒视着陈玄几人。
苏玉瑶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寒声道:“陈玄!林道友是我苏玉瑶的贵客,更是我云霄小会正式邀请的宾客!你若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不讲同道理面!”
她身上属于金丹后期修士的气息隐隐散发开来,与陈玄分庭抗礼,显示出维护林凡的决心。
陈玄见苏玉瑶如此维护林凡,心中妒意更盛,脸上却依旧挂着那令人厌烦的假笑:“哦?原来是正式邀请的宾客?失敬失敬。”他故作姿态地拱了拱手,但那眼神中的轻蔑却丝毫未减,“只是陈某实在好奇,这位林……道友是吧?不知擅长何等道法?是剑术超群,还是法术通玄?亦或是……呵呵,总不会是靠着一张巧嘴,哄得苏师妹你……”
他话语未尽,但其中的侮辱意味,已是昭然若揭。周围一些看热闹的宾客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低声议论起来。显然,陈玄是故意要找茬,落林凡的面子,同时也想借此打击苏玉瑶。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气氛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凡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这丹鼎派天才弟子的公然挑衅与侮辱。是忍气吞声,还是愤而反击?若反击,他一个“金丹初期”,又如何是金丹后期、且背景深厚的陈玄的对手?
苏玉瑶心中焦急,正欲再次开口,甚至不惜动用执事权限将陈玄暂时驱离。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始终未曾开口的林凡,却忽然动了。
他并未看那气势凌人的陈玄,甚至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刺耳的嘲讽,只是微微侧头,对身旁因愤怒而身体微微紧绷的叶红衣和叶清雪,用一种平淡到近乎漠然的语气,轻轻说了一句:
“走吧,苑内景致尚可,莫让几只蝇虫,扰了清静。”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语气之平静,内容之……蔑视,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蝇虫?
他竟将丹鼎派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四品炼丹师、金丹后期的陈玄,比作是……扰人清静的蝇虫?!
这已不是反击,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居高临下的无视与轻蔑!
仿佛陈玄那番精心准备的挑衅与侮辱,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不值一哂的聒噪,连让他动怒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林凡便不再理会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陈玄,仿佛他真的只是随手拂去了耳边的一只苍蝇,径直转身,在苏玉瑶略带愕然又隐含解气的目光中,带着同样因师尊这句话而愣住、随即眼中露出畅快之色的叶红衣和叶清雪,悠然踏入了流云苑的大门。
留下陈玄站在原地,脸上青红交错,握着折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胸膛剧烈起伏,那压抑的怒火与屈辱,几乎要将他点燃!
他本想羞辱对方,却被对方以这样一种绝对无视的姿态,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脸上!尤其是那句“蝇虫”,更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好!好!好!”陈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阴毒地盯着林凡消失在苑内的背影,“林凡是吧?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他身后的两名丹鼎派弟子也是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怒。
周围看热闹的宾客们,则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青衫修士,面对陈玄的挑衅,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应。是狂妄无知?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无论如何,林凡这个名字,以及他与丹鼎派陈玄的这番冲突,注定要在这云霄小会上,掀起一番波澜了。
而此刻,已然步入流云苑,置身于亭台水榭、奇花异草之间的林凡,目光淡然地扫过苑内三三两两聚集、气息各异的年轻修士,仿佛刚才门外的那场风波,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有跟在他身旁的苏玉瑶,看着林凡那平静无波的侧脸,心中却如同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荡不已。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或许还远远不够。他的强大,不仅仅在于实力,更在于那颗面对万千波澜,依旧能保持绝对平静与漠然的心。
这场云霄小会,恐怕不会太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