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涯站在洞口,手还贴在古碑上。石碑很粗糙,上面的刻痕很浅,几乎看不清。他刚才看清了,那些符号不是地图密码,是狼族的盟誓之纹。血狼王蹲在不远处,金色的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地上还有很多尸体,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混在一起。沈玉璃靠在岩壁边,银针已经收进袖子里。洛云站在高崖边上,望着山谷外的黑影,手里酒囊只剩一口酒。
叶无涯收回手,转身看向血狼王。他说:“你要我帮你复仇,我也需要你们狼族的力量。”声音不大,但洞里一下子安静了。狼群也不叫了。血狼王看了他很久,突然抬起前爪,在胸口划了一下。鲜血流下来,滴在它面前的狼牙令上。令牌亮起幽光,像是被血激活了。
它用嘴把令牌推过来,低沉地说:“拿着它。谁有这令牌,就能调动三万狼骑。生死不退。”它顿了顿,眼神变冷,“但你要是违背誓言,我们也会毁掉你的修行路。”
叶无涯没犹豫。他拿出短刀,在掌心割了一道。血立刻流出来。他伸手去拿狼牙令。手指刚碰到令牌,腰间的玉简猛地一震。一股热流从体内炸开,冲向全身。整块令牌突然发出红光,一股力量顺着血液进入他身体。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带着古老的意志,像是狼族千年的誓言,正在强行烙进他的命格。
玉简开始疯狂吸收这股力量。逆炁生成的速度比以前快得多。暖流冲进经脉,洗刷着每一条运行路线。他体内的真气翻腾起来,原本卡在化海中期的瓶颈发出细微响声。虽然没有突破,但凝元境的根基变得更扎实。每个丹田的气旋都变得结实,像铁块一样,再没有虚浮感。
沈玉璃马上走过来。她抓住叶无涯的手,飞快用银针点了几下。血止住了,伤口边缘发白。她低声说:“这令牌沾了狼族的血,不能离身。”叶无涯点头,紧紧握住令牌。金属很冷,但那股血誓的力量还在往身体里钻。
洛云这时走过来。他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空酒囊扔进火堆。火焰“轰”地烧高。他冷笑一声:“该回去了。韩立峰……我等了十年。”他看向叶无涯,“现在有狼骑支持,是时候报仇了。”
叶无涯看着他,没说话。他知道洛云的仇很深。焚天殿抽走他的灵根,把他当药人用了三年。这些事一直压在他心里。现在终于有机会反击。他低头看了看狼牙令,又抬头看向洞外。月光照在山谷入口,地面一片银白。远处沙地上,已经有红色身影列队站着。那是血狼族的战士,全族集结,等新主人下令。
血狼王站起来,走到叶无涯面前。它低下头,鼻子轻轻碰了碰令牌。然后仰天长啸。啸声穿透夜空,像一道命令。山谷外的狼群同时回应,吼声如雷。三万双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整齐趴下,头朝这边,像是宣誓效忠。
叶无涯走到崖边。风很大,吹得衣服哗哗响。他感觉体内的灵力比之前稳多了。每次呼吸,丹田都像炉子一样滚烫。凝元圆满带来的不只是力量,还有对灵力的掌控。他回头看了眼沈玉璃。她站在原地,发间的玄冰簪闪着微光。她对他点点头,眼神很坚定。
洛云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明天出发?”
叶无涯说:“天亮就走。”
“路上不会太平。”
“我知道。”
两人都没再说话。这一战结束了,下一战还没开始。焚天殿不会放过任何线索,只要他们离开蛮荒,就会有人拦截。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狼牙令在掌心发烫,像是随时可以召唤。他把令牌放进乾坤袋,扣紧袋子。
沈玉璃走过来,递给他一个药包。里面有止血散和回灵丹。她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臂。动作很小,但他明白。他们一起从边城活到现在,经历太多生死。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洛云盘腿坐下,检查飞刀。七把刀都在,刃口有些磨损,但他不想换。这些刀陪他活过十年蛮荒,杀过三个焚天殿执事。今晚之后,还要杀更多。他一把把擦过去,动作很慢,像是在回忆每一刀的来历。
叶无涯闭上眼,感受玉简的状态。它安静下来了,但还在运转。刚才吸收的力量被压缩成一团,藏在神魂深处。他知道这股力量不会浪费,总有一天会爆发。而现在,他只需要走回去。
天边开始发白。星光变淡,月亮也快没了。山谷里的狼群依然站着,没人动。它们在等命令,也在送行。叶无涯睁开眼,深吸一口气。他把短刀插回腰间,调整乾坤袋的位置。沈玉璃背上药囊,站到他左边。洛云收好飞刀,站到右边。
血狼王走到高崖尽头,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跃下岩石,走向族群。它的身影很快融入红影中。三万狼骑同时抬头,望向崖上的三人。那一刻,没人说话。只有风吹。
叶无涯迈出第一步。脚踩在沙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他们开始下山。路很长,但他们走得很快。身后,狼群慢慢散开,回到巢穴。这场复仇结束了,新的战斗才刚开始。
他们穿过枯林,走到沼泽边。水面漂着几片碎骨,是昨晚妖鳄留下的。洛云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解毒盐,撒在路上。白粉落在水面,发出轻微的“嘶”声。他们踩着盐路往前走,脚步没停。
沈玉璃忽然停下。她皱眉看向左前方。那边的芦苇动了一下。不是风吹的。她伸手按住叶无涯的肩膀。他立刻停下。洛云右手已握住飞刀柄。三人站着不动,盯着那片芦苇。
一根芦苇慢慢倒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