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突破至元婴中期,气息更加渊深如海。他出关后,并未在天机城过多停留,与林婉儿稍作收拾,便径直前往问天楼,通过城内的传送阵,离开了这座悬浮仙城。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中土神州极东之地的“东临港”,那里是前往陨星海的前哨站,也是最后一座拥有大型修士聚集地的城池。
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天机城,林婉儿轻声问道:“凌大哥,我们不向天机阁主辞行吗?”
“不必。”凌云摇头,目光望向东方,“我等行事,何须向人解释。况且,暗处窥探的眼睛不少,低调离去,可省去许多麻烦。”
他早已感知到,自他们离开观星苑,便有数道隐晦的神识远远缀着。有天机阁出于好奇或保护的,也有……不怀好意的。
两人乘坐的是一艘租赁来的中型灵舟,速度不快不慢,正好适合赶路与沿途观察。凌云并不急于一时,陨星海非比寻常,他需要时间进一步熟悉元婴中期的力量,并让林婉儿也调整到最佳状态。
灵舟穿云破雾,下方山河飞速后退。中土神州广袤无垠,从核心区域飞往极东之地,即便以灵舟的速度,也需近月时间。
旅途并非一帆风顺。在穿越一片名为“黑风山脉”的险地上空时,他们遭遇了一群数以千计的四阶妖禽“裂风雕”的袭击。雕群之中,甚至隐藏着一只刚刚晋升五阶的雕王,实力堪比元婴初期。
若是寻常元婴修士,面对这等阵仗,恐怕也要手忙脚乱,甚至饮恨当场。但凌云只是站在船头,并指如剑,凌空一划。
一道灰蒙蒙的混沌剑罡横贯长空,绵延百丈!剑罡过处,并非将妖禽斩碎,而是将其蕴含的妖力、生机乃至魂魄,都尽数“化去”,归于混沌!
一剑之下,上百只裂风雕无声无息地湮灭,连那五阶雕王也发出惊恐的尖鸣,被剑罡边缘扫中,半片翅膀瞬间化为虚无,哀嚎着坠入下方山林,生死不知。
剩余的裂风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林婉儿看着凌云轻描淡写间化解危机,美眸中异彩更盛。凌大哥的实力,每次以为看到了尽头,却发现只是冰山一角。
经此一役,后续路程倒是平静了不少。一些暗中窥伺、心怀不轨的势力,在见识到凌云那诡异而强大的“化元”剑罡后,也纷纷偃旗息鼓,不敢轻易招惹。
凌云利用这段时间,不仅彻底稳固了元婴中期的境界,更将得自星辰盘碎片的感悟与混沌大道进一步融合,对星辰之力的运用也多了几分心得。他甚至开始尝试,将那一丝寂灭真意,融入自身的剑道之中,创出独属于他的“混沌寂灭剑”。
林婉儿在他的指点下,修为也稳步提升,对太阴之力的掌控越发精妙,《太阴真解》中的几门强大法术也已初步掌握。
一月之后,灵舟前方,景象陡然一变。
蔚蓝的天空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色彩斑斓而扭曲的天幕。那天幕之中,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无数破碎的光带、旋转的星云、以及偶尔划过、拖曳着长长尾焰的流星。一股混乱、苍凉、带着毁灭气息的波动,即便相隔极远,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而在那扭曲天幕的下方,则是一片怪石嶙峋、植被稀少的黑色海岸线。一座以灰黑色巨石垒成的、风格粗犷而坚固的城池,如同匍匐的巨兽,扼守在海岸线上。
东临港,到了。
灵舟在港口指定的区域降落。甫一落地,一股带着咸腥味和淡淡硫磺气息的混乱海风便扑面而来。这里的灵气也远比内陆狂暴、稀薄,且夹杂着各种属性的杂乱能量,寻常修士在此修炼,事倍功半。
港口内异常繁忙,停泊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船只。有庞大的、包裹着铁甲的楼船;有以巨大妖兽骸骨炼制的骨舟;也有简陋却刻画着无数防风加固阵法的帆船。修士的装扮也五花八门,大多面带风霜,眼神锐利或麻木,身上带着一股常年在刀口舔血的悍勇之气。
这里龙蛇混杂,秩序淡薄,实力是唯一的通行证。
凌云与林婉儿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主要是林婉儿的气质与容貌,在这粗犷混乱的东临港,如同淤泥中绽放的白莲,太过显眼。而凌云气息内敛,在旁人看来,更像是一个护卫或者同伴。
不少贪婪、淫邪、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林婉儿身上扫过,但在触及凌云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时,都莫名的心底一寒,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个青衫修士,不好惹。
凌云无视了这些目光,带着林婉儿,径直走向港口内最大的一间客栈——“碎星楼”。
碎星楼不仅是客栈,也兼营消息买卖、物资补给,甚至是组织前往陨星海的探险队。楼高五层,以厚重的黑石砌成,风格粗犷结实,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不知名妖兽头骨雕刻的牌匾。
踏入大堂,喧闹声、酒气、汗味以及各种杂乱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形色色的修士在此聚集,大声谈论着收获、仇杀或是陨星海内的见闻。
“听说了吗?‘狂鲨团’前几天在‘碎星礁’那边发现了一小块‘星辰铁’,结果被‘黑蛟帮’的人黑了,双方火并,狂鲨团团长都被宰了!”
“妈的,陨星海最近越来越不太平了,空间裂缝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嘿嘿,高风险高回报!老子上次捡到一块‘空冥石’,卖了大价钱!”
“最近有没有去‘星雾区’的队伍?老子高价求组!”
凌云直接走向柜台。柜台后站着一名独眼、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壮汉,气息凶悍,修为在金丹巅峰。
“住店,最好的房间。另外,购买陨星海最新的海图,以及关于‘万星朝拜’异象的所有信息。”凌云抛过去一袋上品灵石,声音平静。
独眼壮汉接过灵石袋,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气质出众的林婉儿,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掩饰下去,咧嘴笑道:“好说!天字三号院,清净!海图和信息稍后给您送去。不过客官,那‘万星朝拜’只是传说,几十上百年都未必出现一次,相关信息可不多,而且价格不菲。”
“无妨。”凌云淡淡道。
拿到院牌,两人正准备离开大堂,前往后院。
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哟,哪来的小娘子,长得可真水灵!在这东临港,可是稀罕物!陪哥哥们喝几杯怎么样?”
只见旁边一张酒桌上,围坐着五名修士。为首者是一名袒胸露乳、胸口纹着狰狞鬼头的彪形大汉,修为在元婴初期,他身旁四人也都是金丹后期或者巅峰,此刻都眼神火热地盯着林婉儿,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
大堂内顿时一静,许多人都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有人认出了那彪形大汉。
“是‘恶鬼’庞洪!黑蛟帮的三当家!这小子要倒霉了!”
“那女修可惜了,落在庞洪手里……”
“那青衫小子怕是要被剁碎了喂鱼。”
庞洪见凌云二人不理他,觉得失了面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狞笑道:“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呢!识相的,把这小娘子留下,自己滚蛋!否则,老子把你……”
他话未说完,凌云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平淡无奇的一眼。
但庞洪却感觉仿佛被一头太古凶兽盯上,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后面威胁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浑身血液都似乎要冻结!
他身后的四名手下更是如坠冰窟,连动弹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凌云收回目光,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对林婉儿道:“我们走。”
两人径直穿过大堂,走向后院。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后门,那股恐怖的压迫感才骤然消失。
噗通!噗通!
庞洪和他四名手下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真的感觉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大堂内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庞洪他们怎么了?”
“那青衫人……做了什么?”
“没看到他出手啊!只是一个眼神?”
“嘶……高手!绝对是高手!庞洪这次踢到铁板了!”
所有人再看向后院方向时,眼神中都充满了敬畏与忌惮。
碎星楼后院,天字三号院。
关上院门,布下禁制,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凌大哥,刚才为何不……”林婉儿有些不解,按照凌云的性子,那等出言不逊之徒,通常不会轻易放过。
“几条杂鱼,杀了徒惹麻烦,暴露实力。”凌云淡淡道,“我们的目标是陨星海和星辰之钥,不宜节外生枝。况且……”
他目光似乎穿透墙壁,望向港口外的方向,眼神微冷。
“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这些地头蛇,不过是开胃小菜。”
他能感觉到,几道更加隐晦、更加阴冷的气息,已经锁定了这座院落。
暗月府的人,果然跟来了。而且,似乎还不止一方势力。
这东临港,已是杀机四伏。
陨星海之行,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