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裂响并非来自那支悬于“百鬼绘卷”空间中央的神圣巨笔,而是如惊雷般在墨渊的灵魂深处炸开!
那张永远挂着疏离傲慢的脸庞,第一次被肉眼可见的痛苦与茫然撕裂。他踉跄后退,死死捂住胸口,仿佛有无形凶兽正撕扯他的元神。
整个“百鬼绘卷”空间,在这一瞬,彻底凝固!
所有画框中的森罗景象,所有咆哮冲杀的鬼物,尽数定格。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咽喉,唯有那道漆黑的裂痕,在代表“笔落观”无上权威的神笔笔尖之上,无声地、狰狞地蔓延,如同法则本身在哀嚎。
“你……做了什么?!”墨渊的声音不再是温和的艺术家语调,而是带着难以置信的、濒死野兽般的嘶吼。
季尘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白的手指——那一根白发的代价。但他的眼中,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炽烈光芒!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通过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他体内的“疯佛灵骨”与这个“幽世”位面构成的画卷空间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危险至极的“链接”!他不再是画外人,他短暂地触碰到了编织这方天地的丝线!
“不可能!区区凡躯,怎能伤及‘神笔’分毫!”墨渊发出疯狂的咆哮,恐惧在他眼中翻涌。他不再是优雅的艺术家,而是一个即将失去至宝、濒临崩溃的孩童。
猛地一咬牙,他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口精纯无比、带着淡淡光晕的元神本源!那口本源化作流光,精准地射入巨笔的裂痕之中!
“嗡——”
裂痕被强行“焊”住,但整支巨笔的光芒瞬间黯淡,笔身缠绕的法则符文紊乱地闪烁不定。墨渊脸色惨白如纸,仿佛苍老了十岁,但那股濒临崩溃的危机感总算被他强行压下。
“你惹怒我了!”他死死盯着季尘,眼神毒蛇般阴冷,“我要把你和你的‘墨’,一起碾成最卑微的尘埃!”
他疯狂挥动手中控制小笔,试图重新掌控画卷,却惊恐地发现——一切已脱离掌控!
那被元神暂时稳固的裂痕,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法则之癌,正疯狂向外“泄漏”着本质——混乱!
“咯吱……吱呀……”
凝固的画卷再次“活”了过来,却是一场彻底的灾难!墨渊精心营造的、充满美感的百鬼绘卷,此刻彻底沦为一锅光怪陆离、规则错乱的“大杂烩”!刑场的森森白骨撞入血海,白骨眼窝流淌血泪,手持燃烧烈焰长刀冲天而起……所有画作失去边界,疯狂融合、异变,变成由无数恐怖意象构成的万花筒!这是他失控的画作,更是他反噬自身的天谴!
“不……停下!快停下!”墨渊惊恐大叫,小笔疯狂挥舞,却再也控制不住这些由他创造、却已彻底背叛他的“怪物”。混乱的能量场甚至开始波及季尘二人。
“太吵了。”季尘皱眉。
那之前由秦素绫千年怨念重画而成的黑色蝴蝶,在混乱气流中挣扎,眼看就要被同化!
“回来!”季尘低喝。
蝴蝶仿佛听到号令,瞬间化作一道黑线,精准飞回他指尖,重新凝聚成一滴墨珠,安然无恙。秦素绫的心神完全被这末日般的景象震慑,下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嗯”。
季尘看着指尖的墨珠,又看了看逐渐陷入疯狂、开始被自己画中怪物误伤的墨渊,一个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素绫,”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你看那支笔。”他指向天空那支不断泄漏混乱、光芒黯淡的巨笔,“它已经坏了。对墨渊来说,它是武器;对我们来说,它是什么?”
秦素绫愣住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支神笔正在失控,像一个关押着无数恶魔的牢笼,此刻笼子已破,混乱的魔气正疯狂外泄。
还没等她想明白,季尘已经给出了答案,声音灼热得仿佛要将空气点燃:
“是我们空白的画纸,是一座等待新主登基的……废墟宫殿!”
他缓缓抬起手,将那滴蕴含着秦素绫千年怨念、足以颠覆一切的墨珠托起,眼神灼热地看向她:
“刚才,我们是在他的画布上作画。现在……”
“我们要做的,不是摧毁它,不是逃离它。”
“而是——占有它!”
“我要以这‘疯佛灵骨’为笔杆,以你的千年怨念为笔锋,将这支破碎神笔的残骸,连同它所有的法则与力量,彻底炼化,变成……我们的笔!”
话音落下的瞬间,季尘动了!
他不是冲向墨渊,也不是攻击那些混乱的怪物。
他抱着那滴足以颠覆世界的“墨珠”,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流光,无视了空间中狂暴肆虐的混乱能量,无视了墨渊绝望的嘶吼,直刺天空——朝着那支正在分崩离析、泄漏着无尽混乱的……神笔本体,悍然冲去!
他要做的,是史上最疯狂的鸠占鹊巢!是在法则位面中,从一位顶尖画师手中,抢夺其赖以生存的“神笔”!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弑神!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那支巨笔的刹那——
“吼——!”
一股远超之前混乱能量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苏醒,从那支破碎的神笔核心轰然爆发!无数紊乱的法则链条疯狂扭动、缠绕,瞬间化作一道漆黑、粘稠、充满毁灭气息的法则漩涡,将季尘的身影彻底吞噬!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崩塌!